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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绩!”她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

陆绩终于惊醒。他眼睛睁开,仍然是湿漉漉的、泉水一样清澈。

可真能装。

两人四目相对,许久之后孙婺在床上坐好,冷笑一声说:“我原来以为你不记得前世,是一个新的陆绩,那前世你欠我债也未必要还……”

陆绩已经意识到自己昏沉之中说了什么,他想要从床上坐起,但他身体本就虚弱,加上高烧,身体才撑起一半,又滑了下去。

这副样子让孙婺动了些恻隐之心,她深吸一口气,收敛一些被欺骗而产生的怒气,又说:“陆绩,前世的债我可以念在你无知而放过你,毕竟不知者不罪。但现在,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我就和你摊开来说。为了离开这里,我已经想尽了办法,其中辛苦,在丹阳,在穷隆山,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这么说吧,上一世水解那件事,你曾经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掐灭它,让我痛不欲生。但你现在还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帮我这么一回,咱们也算是两清了,我不会再计较你上一世的袖手旁观,也不会再计较你这一世的欺瞒,你看怎么样?”

陆绩静静看着她,平静地听她把话说完,目光温和沉稳,再不是十多岁青涩少年的样子。

“阿婺,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要多。”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下定决心。此时他声音沙哑,不疾不徐,“在你求我帮你之前,两千多年里,你对我没有过一丁点恩惠……”

身体太过虚弱,他缓一口气,又说:“所以,其实我也没必要帮你。”

孙婺死死盯着他,见他毫无悔意,忍不住冷笑,“什么心软,什么孩子气,原来都是我想错你了。我还以为,你上一世不帮我,只是因为你不相信我的经历。这一世只要让你信了,你总会明白我的苦楚,一定会来帮我。谁能想到呢,原来你本来就冷血。也难怪能在我身边装这么久。”

“阿婺,你没必要钻牛角尖,留下来也没什么……”陆绩去牵孙婺的手。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他的手发着颤。

孙婺甩开他的手,“别说了,你滚吧。”

“如果你留下来,我可以……”

孙婺下床从屏风上扯下他未干的单衣,扔他身上,“滚!”

陆绩沉默地穿上衣服,走到门口时,他转头说:“你已经试过最后一次了,并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