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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福尔摩斯求婚的过程我并不清楚,只知道福尔摩斯夫人在小小为难侦探几次之后便答应了求婚。福尔摩斯本来写了十几封请柬邀请他的情敌,被夫人果断地挡回,最终是亲朋之间的小型婚礼,但就你们所见,他还是买了报纸的版面宣告——这一点赫德森太太是全力支持的。

只可惜因为福尔摩斯侦探身份,若是在故事里说得太明白,怕福尔摩斯夫人因此遭些罪犯盯上,我只能在故事里隐没她的名字。

他们结婚以后,福尔摩斯夫人因为工作特殊性,并不常常参与福尔摩斯的冒险。但有时我同福尔摩斯探险的过程中,她若是休息,也听一听我们的讲述,聊一些想法。我曾在故事里提及,福尔摩斯总说女人不按逻辑做事,但他也有的时候会不情不愿地承认女性委托者所说的直觉常常玄而又玄地符合事实。这一点在面对他那位直觉精确的夫人时,更加明显。

曾经在福尔摩斯夫人那看过病的、忧郁的萨瑟兰小姐因为她神秘的未婚夫前来委托福尔摩斯,而福尔摩斯夫人几乎凭着直觉就猜测那位小姐的继父有问题,在最初还被福尔摩斯否认,结果正如你们所见,福尔摩斯夫人大获全胜。后来又有几次类似的场景,不得不令福尔摩斯甘拜下风,尽管他私下同我抱怨,这样的直觉实在没有道理、不讲逻辑,但在他夫人面前,他只能勉强愿意承认女人直觉的准确性。实话说,我每次见他吃瘪,都忍不住感觉畅快,这让我时常感叹,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从来只有他福尔摩斯让别人吃瘪的份,但在爱人面前,就连福尔摩斯也得低头。

——哦对,福尔摩斯是这么解释的:因为两人长期在一起,他的夫人恐怕也具备了一些观察的能力,只是在思考还没彻底清晰的时候便得到了结论。

他在夫人面前大肆夸奖她的才能,又多次背地里暗暗想,没有充足证据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好在福尔摩斯夫人不是侦探,她有一位愿意寻找证据的侦探丈夫。

说起来,两个人都面临过以为对方死亡的情况。

厄运将他们分开的那几年中,福尔摩斯曾有一次险些将手伸向那只罪恶的注射器。但后来却转向了一瓶藏在阁楼里许久的烈酒,是那时候还在贝克街的福尔摩斯夫人留下的。那是我头一回见他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他说他没有办法接受她离开的现实,只有半睡半醒的时候,才能在床边望见她的幻影。他每一次模仿她的口吻之时,都在想,或许她正在某个角落借他的手说话。

而莱辛巴赫瀑布一案之后,赫德森医生足足一个月没能拿起手术刀,我去探望的时候,她封闭又沉默,就仿佛他只是短暂地出差。

我还想替他们记录些什么写点什么,但仔细想想,其实不过是寻常夫妻。

不寻常的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与信任,远超我所见的任何一对夫妻。认识他们几十年,我从未见过他们吵架,我曾同玛丽讨论,说福尔摩斯夫人恐怕须得在生活中处处包容些,可后来发现,福尔摩斯对她的包容更甚,再后来又觉得,也没有谁包容谁更多一些,爱是相互的。

我本来以为两人并不打算拥有一个孩子,所以当我听说福尔摩斯夫人有身孕时吓了一跳,按年龄来说,他们过了最佳生育的时期,对福尔摩斯夫人来说甚至是有些危险的。她没有告诉福尔摩斯这一点,但福尔摩斯显然清楚,那段时间的福尔摩斯几乎是有些焦虑,常常拿出烟斗或者雪茄香烟,想抽却又极力忍耐,到她孕晚期时,工作都无法缓解侦探的焦虑。

好在有惊无险,他们拥有了一个小福尔摩斯。

小福尔摩斯几乎从小就展现出了他的非凡之处,他同时具备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表现了他在音乐上的天赋,作为父亲的福尔摩斯闲暇的时候便教教他小提琴。

值得一提的是,福尔摩斯夫人也试图学习,但结果就是,现在小提琴已经被列为福尔摩斯夫人唯一触碰不得的禁物了——用福尔摩斯的话说,她再多练几天,他们一家人都得忍痛放弃小提琴了。

许多读者肯定要问,这位小福尔摩斯是否继承了福尔摩斯先生的衣钵,成为一名侦探?为何侦探界未曾听闻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