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蹲下去,看一看远处,说:“没用的。”
他太不会应付小孩了,大抵是因为他的童年是从兜不住的甜蜜谎言中剥出来的血淋淋真实, 那点长者用尽全力为他刷上的糖衣劣质而短暂,他就提早吃到了苦,也没有学会怎样为其他孩子那点苦涩刷一层糖衣。
史蒂夫只能笨拙地为她擦一擦眼泪, 说:“她没有办法见你,但她跟我提起过你。”
像是提起一个搬走的邻居女孩儿。
“她会回来吗?”薇尔呜咽着, 拽着他的袖口,又回头去看一看。
“总有一天。”史蒂夫说:“而我们只有等待。”
海风是冷的,但是晚霞还是暖洋洋的,史蒂夫把她带到海边,她安安静静地坐下,低头看垂下崖壁的小腿,海浪在下面翻涌着,浪声清冽而和缓。
“在那个时候,我只有艾丽丝了。”薇尔轻轻说。
“她很爱你。”史蒂夫说。
薇尔知道什么是爱。在爱着彼此的双方之间,分开意味着痛苦。他们为彼此着想,并为对方的痛苦而难过。她以这样的爱同样地爱着杰森、爱着迪克、爱着阿福,爱所有那些同样爱着她的人。如果分开意味着艾丽丝的痛苦,她同样也是痛苦的,但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分开呢?
“我也爱她的。”她说,声音茫然而稚嫩:“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呢?她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娜……”史蒂夫说,声音梗了一下,有点犹豫。“我认为让她跟你说会更好,但我并不确定她会跟你说这些,所以——”
“她担心自己给你带来麻烦,她担心真相会伤害到你。”史蒂夫说,几乎为他替代的坦诚而感到有点忧虑了,但他同样有点生气:“她没能把最好的东西给你,她因此愧疚而畏缩不前。”
薇尔绞着手指,闷闷反驳:“但她爱我,她不会伤害我。”
“有的时候爱也会伤人。”史蒂夫说。太阳快完全沉下去了,天空变得火红,他想起他的挚友也曾和他在这种天色下遍体鳞伤互相扶持着回家,疼痛但淋漓的痛快。而现在他要守那只狡兔的三窟才把他逮住。
你永远是我的兄弟。他曾那样说着,强硬地堵在门口,用手臂卡在门缝不肯松手。
不再是了。和他对峙的男人说,但也是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趁着对方放松一刹那的力道成功挤进了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