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听了,忙道:“这是为何?可是姐姐的病又犯了,故才如此?”
薛姨妈微微摇头,“非也。”
湘云见薛姨妈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急得不行,于是免不了缠着薛姨妈再三追问。
薛姨妈被她闹的没法,只好把前几日,黛玉讥讽宝钗的事原原本本与她讲了。
“这也没甚妨碍,那孩子没有父母在跟前,心思难免敏感些,都是你宝姐姐不好罢。”
旁人听了倒还罢,只是这史湘云,天生一副忠义胆!最是豪爽洒脱不过,更兼有气量阔大,如何见得这等不平之事?
不禁勃然大怒,粉面带煞,“好姨妈,你让宝姐姐别恼,我这就找颦儿说理去!我倒要看看,宝姐姐这般稳重妥帖的人,究竟是哪里让她看不上了?竟屡屡给宝姐姐难堪!姨妈和姐姐肚量大,不与她一般计较,我可就是那起子小人了,这就与她辩驳辩驳去!”
薛姨妈一看自己的无心之言竟惹的湘云这般大怒,不免深悔,忙道:“好孩子,你别去。你若去了,别人知你是从我这走的,会如何说我与宝丫头?现今我们一家本就寄居在亲戚家,这要闹起来,我们可是没脸住了。好孩子,听话,就当是姨妈求你了,别去!”
湘云眼里本就揉不得沙子,眼见得薛姨妈如此模样,更是愤愤,“怨不得别人总说宝姐姐明事理,缘是姨妈你把姐姐教的好。可不像那位,明知自己寄居在亲戚家,也不好好的,一天天的,跟有人欠了她天大的恩情似的,一点礼数都不知!”
薛姨妈见湘云这般说黛玉,忙掩住了她的口,又到门外四处张望一番过后,才拉着湘云的手坐到一旁,言行举止,无一不透着亲密。
“好孩子,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决计不能在别人面前透半个字。这阖府谁不知,没了的姑奶奶是老太太的心尖尖,而今你这般说她,让老太太知晓了,心中难免对你不喜。”
“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早早就没了娘,父亲又不在身边,又无兄弟可以依靠,性子难免要娇纵些。我虽只生了你宝姐姐和你薛大哥哥,心里却对是你们一般疼惜的。只恨我来的迟了,若是早些来,也能多照会那孩子一些,万不能让她养成如今这般让人亲近不得的性子。”
说着,还微微拭了拭眼角。
湘云听得薛姨妈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又见姨妈慈母情深的模样,不觉大为触动。
自己也是早早没了爹娘,也无兄弟可以依靠,叔叔婶婶也只表面上过得去罢了,远不及这般薛姨妈对她好。
思及此,不觉泪水涟涟,搂住薛姨妈恸哭道:“姨妈,世上如何会有你与宝姐姐这般至纯至善之人?全然不顾自己好坏,只想着我们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我若是有你这样的亲姨妈,怕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