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则抱着已经两岁的圆哥儿坐在一旁,手拿着申昉亲自给他制作的拨浪鼓逗他玩儿。
圆哥儿一年多没见林清,都忘了他这个爹,前几日林清回来,申椒让他叫‘爹爹’,这孩子却怕生的很,躲在申椒身后不肯出来。
林清看到这一幕还是挺心酸的。
他走时圆哥儿才几个月大,话都不会说,如今都能跑能跳了,还被申椒教会了几首古诗,背的像模像样,可他身为父亲却错过了他的成长,虽然事出有因,可这总是令人遗憾的。为了弥补,林清这几天日日陪着圆哥儿,希望圆哥儿能重新记起他。还好,总归是血亲,主动和圆哥儿亲昵了几天,他已经不抗拒林清抱他,如今可以安安稳稳待在林清怀里,昨儿还含糊叫了林清一句‘爹爹’,可把林清给高兴坏了!
申椒躺在床上就想昏昏睡去,可快入睡时忽然想起了一件稀奇事,便道:“前年的那位高状元,就是和周家女儿订了亲的那位公子,你还记得吗?”
林清正低头摇着拨浪鼓圆哥儿,闻言头也不抬:“记得啊,他怎么了?”
申椒微阖着眼任由小丫头按摩,“两月前,那位公子守完孝回京,打发人送了好些礼物过来。我寻思咱们和他也没什么交情,怎么突然给我们送礼?要说这位状元爷如今也算是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只有旁人巴结他的份,他却巴巴儿上门给咱们送东西,忒奇怪了。这不明不白的礼我本来不想收,可他却说是为感谢当初在国子监读书时你对他的照拂。”
申椒越说越疑惑,最后干脆皱着眉扭头看着一旁的林清。
林清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在快速组织措辞,终于在申椒耐心快要耗尽时,笑道:“嗐!我当是什么。缘是当初他来京都,我瞧他孤零零一个人怪可怜的,便请他吃了几顿饭。你也知道他来时的艰难,有那样的案底在,别人对他避之不及,我偶然的关怀照拂就显得突出。他也确实是个感恩的,要不然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里,其实说到底也就几顿饭钱,算不了什么。”
申椒并不认同林清的看法,“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世道多的是逢高踩低之人,高公子虽说满腹经纶、惊才绝艳,但如你所说,那样的案底在身,能重新参加科考已是祖坟烧了高香,遑论中状元!我敢说他在京备考的这段日子没少遭人白眼,你热心肠惯了,不把这当回事,但于他的意义可就非同一般了。”话到此,申椒语气止不住的得意,“你啊你,也算有先见之明,当初的忙没白帮,他前途不可限量,咱们与他交好必是好处多多。”
林清有些无奈,说他‘先见之明’实在是抬举他了,只能说歪打正着。
“不过话说回来,我瞧他送的东西都是极贵重的稀罕物,看着真是下了血本,我们多少也该回回礼,要不仅凭几顿饭就拿人家这么好的东西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林清笑道:“回礼就不必了。对别人来讲是下血本无疑,对他高怀真来说或许根本不值一提。他明年年初不是要同周家二小姐成婚吗?咱们只在那时给他的贺礼重些就行。”
“嗯?”申椒被林清的话挑起了兴趣,“不值一提?这话怎么说?”
林清与申椒说话一时忘了怀里的圆哥儿,圆哥儿不耐烦的扭动胖乎敦实的小身子,无声抗拒被爹妈忽视的不满,林清察觉到后赶紧颠了颠,将圆哥儿哄安份后,才说道:“怀真家是江州首富,他祖父、父亲与我大哥交情颇深,当初我随吴大人去江南办事,我大哥还特地嘱咐过我,要我尽可能多照顾他一些。”
申椒恍然大悟,由衷感叹:“大老爷当真见识深远!定是老早就看出他非池中物,才特意嘱咐你多多照拂他,这样人家以后发达了多少也能承咱们的情。”
林清觉得申椒说的不无道理,像高中玄这种超级天才、绝世神童,必定从小声名远播,长期在江南工作的林如海不可能没听说过。而高家虽然富贵,祖上却是靠贩私盐发的家,底子多少有些不干净,虽然在高中玄祖父这代已经洗白,但上升的阻力依然不小,高中玄若是想要实现青云志,那高家和当时身为清流显贵的林如海搞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