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茶杯摔碎的声音。
张婕妤坐在塌上,姣好的容颜满是怒色, 柳眉倒竖、凤眼圆睁,胸膛起伏不止,气的浑身发抖, 话都说不出来。
底下跪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太监, 穿着信使的衣服,正趴俯在地不敢抬头。如今正值三月,天气凉爽的很, 小太监的额头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可见已经被吓的不知所措。
长春宫的首席大宫女彩佩侍立在旁, 秀眉微蹙, 一边轻抚张婕妤的背给她顺气一边将目光放在张婕妤和小太监身上来回游移, 脑中思绪快速飞转, 迫切寻找打破僵局之策。
张婕妤既气又痛,缓了好一会子,总算把心中滔天的怒气降下去几分,冷笑道:“枉我对娘家掏心掏肺!本想着劲儿读书辛苦, 打算去求陛下给劲儿谋一份体面的文职,却不曾想人家不仅考中了武进士, 全家上下还都瞒着我这个做姑姑的, 这是把我当外人了?老话说的果真没错,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我自作多情,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才叫他们凭白作践我,将我的真心当驴肝肺!”
“娘娘息怒!”小太监颤声求饶。
张婕妤虽然是个冷性子,但对自个儿娘家却情深意长的很,书信往来十分频繁,有什么好东西了首先寄回娘家,其次才是自己。
这太监日常就做中间人为张婕妤传递东西,一来二去和张家人也逐渐熟了起来。每回送完东西,张家都会额外封给他一个大红包,长年累月积攒下来,也是笔不菲的收入,不看僧面看钱面,是以这小太监也对张家和张婕妤多了几分真心,并不全是秉公办事。如今瞧张婕妤与娘家闹别扭,忍不住便要劝慰几句。
“奴才为娘娘办事多年,娘娘对娘家人如何,张家对娘娘如何,奴才都看在眼里。娘娘这回可真是错怪夫人了,奴才听夫人讲,她事先也不知情,当初小公子只说自己心情烦闷,约了友人去隔壁县城游玩,夫人本不欲答应,可耐不住公子软磨硬泡,所以勉强答应。可谁知这只是小公子报考武试的借口!为的就是撇开夫人好安心参选。夫人也是在放榜后才得知实情,当即将小公子绑在柱子上用鞭子狠抽了一顿,奴才去时小公子还躺在床上养病,可见伤的不轻。”
张婕妤一路听下来气已经消了大半,听到自己侄儿被打,直接就将恼怒抛到了九霄云外,慌忙问道:“劲儿伤的重不重?”
旋即又埋怨:“我这个嫂嫂也真是的,孩子不听话好好教不就行了?非得下狠手打,打坏了有她哭的,真是……”
彩佩听着张婕妤的絮絮叨叨,紧促的秀眉终于舒展开来,暗笑自己娘娘果真刀子嘴豆腐心,一听到劲公子被打,心登时就软了。
小太监也是个人精,知道张婕妤已经不生气了,暗自松了口气,将张夫人让他转交的信件双手奉上。
“娘娘,这是夫人托我交给你的信。”
彩佩上前接过奉到张婕妤手里。
张婕妤拆开信才看了几行,就递给彩佩一个眼神,彩佩会意,让小太监随她出去。
不消片刻,彩佩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