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对被他割开了脖颈的羔羊讲述他的故事,看着它在脖颈上的血流尽前,祈祷着神明的仁慈,深知了神明的残忍,熬煎在希望和绝望里,低着头颅却依旧不时挣扎抬起望向前方,就这般半睡半醒地点着头,被他牵过那一座座名叫他前半生的山峦沟壑。

后来,在他从一场死亡中醒来后,金光瑶告诉他:我把解药下在茶里,把毒下在博山炉中,哦,对了,解药里还混了些让你暂失灵力一旦气血翻涌便会陷入昏迷的东西,你若拒绝喝下那杯茶,或是在那个故事里哪怕有一次将手探向难平,你现在便真的是个死人了。

我要的不是一个乖顺到没有棱角的人,金光瑶告诉他:我要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我的人——哪怕看清楚了我最可怕、最凶残的模样还抱着我的脚,不想逃。

……

梦的结尾,他从别院内间的卧榻上支起身,纱屏后金光瑶在昏暗的烛光下打磨着什么。似是听到了动静,金光瑶往这边瞧了眼,起身绕过了那扇屏风。

“悯善,你还真是能给我惊喜啊。”

那人拉过他的手,将那枚他刚打磨好的骰子放在他掌心:

“喏,南国的海红豆,配金子勋的贱骨头。”

神明讲出了他的故事,羔羊的秘密自也要被撬开来仔细瞧。

“这红豆我原先便要给你,这骨头却是我让成美从祖坟里现挖的。昨晚你问我,我是不是把你当做一只雀儿,我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法向你保证什么。可是,如果有一日,你觉得我变成了另一个妈妈,我允许你拿着它,与我拼个玉石俱焚。”

这便是我唯一能做出的保证了。

……

“不是……”他昏沉地呢喃着。

“不是什么?”有人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