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明日起要好好跟他说话了,苏涉带着分怯意地意识到,他不擅长对付顾思明这般的人,他受不得他的温柔。而且如果他如今夜这般总是和我提起在蓝氏时的事,我会失去冷静的。没有人在被反复戳弄伤疤时,还能心平气和地权衡利弊。
他最清楚自己是怎样的货色,在蓝景仪的几句嘲讽下便动了气怒,在顾思明的几句温言软语下便只能拿锥刺股,提醒自己。
不能泄露任何秘密,不能相信任何言语,他反复地提醒着自己。
那天夜里,他探进了自己的灵识,这是件无需灵力便能做到的事情。加在忆魄上的那个机关还是好好的,没有人动过,看到了这个,他才放下心来,在这个被顾思明叫做报竹轩的地方睡了过去。
……
夜晚的梦里纷纷扰扰,不知怎地,他突然身在义城,回到了他第一次在义城找到薛洋的时候。
他觉得薛洋疯了。之前嚣张跋扈、视人命为无物时,他好歹还认识他,可那个薛洋——在义城的薛洋——他却险些不敢认了。
双眼明亮,却要拿白绫蒙上,负着霜华、穿着他最讨厌的白衣。
“疯子,”他不自觉地便在嘴里小声嘟囔。
苏涉冷冷地看着这个被他亲手埋进土里的人,问他:
“我为什么会梦到你?”
“这不应该问你自己吗,苏悯善?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你怎么这么闲着没事干把我拉来这个鬼地方?”薛洋那双特别大特别空的眼睛似从白绫后头长了出来,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倒是和从前一般无二的嚣张,然后似是在百无聊赖中生出了几分兴趣,微歪过脑袋问他:“你是不是想让我再提醒一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