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胡说八道!”栾游一拍桌子,实在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才多大点的孩子,说话这么不着调!

芬儿吓得掉了梳子,慌忙跪下:“奶奶您别恼,奴婢那句话说的不称您心,您罚奴婢就是,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小少爷还指着您呢,奴婢也是为您好啊!”

认错的话说得行云流水,仿佛排练过一般,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却压根没有半分悔意。

栾游也是服了,她十三四岁的时候还是个呆头鹅呢!这万恶的旧社会啊,看把花骨朵们都摧残成什么样了!

冲这对话就知道芬儿是原主的贴身奴婢,不仅贴身,恐怕还很贴心。否则就她这种肆无忌惮混说一通的婢子,换个家教良好的主母,早该大棒子打出门去。

原主留着她,让她贴身伺候,还纵容她编排主人,这说明啥?说明原主也不是什么高级人物啊!

栾游不想跟小丫头讨论成人话题,更不关心老爷的去向,她只想弄明白自己的处境,于是便道:“别说胡话了,不爱听,说点我爱听的。”

芬儿即刻上道接茬,夸了奶奶花容月貌,断言她肚子里必是男胎,最后来了一句:“府里只大房有一位少爷,下头全是小姐。待小少爷生出来,那老夫人还不高兴坏了啊!要奴婢说,奶奶在这儿太委屈,就该上门去,凭着您肚子里的宝贝,谁也不敢把您怎么着咯!还得欢欢喜喜迎您进府,给您一个像样的名份!”

进府?名份?

栾游一晃,险些没从凳子上跌下去,敢情这具身子是书中多见的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啊!

“奶奶当心!”芬儿忙扶住她,小嘴还在不停叭叭:“您现在可是第一等的精贵,磕了碰了老爷要心疼的。”

栾游用手在梳好的发髻上无意识地按着,心里打起鼓来。若是一般人家的正室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也不必担心遇上要命的危机,了不起就是后院那些龃龉,总不会有人敢不由分说打杀了她。

可外室就不一定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这种存在一旦传入大妇耳中,心机重的想个辙暗地里害了,心机浅的还真有可能打上门来。

芬儿这时又道:“奶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趁着这时候老爷不在府里,您上门找老夫人做主,有金孙护着您,那府里谁敢动您?待老爷回来,您也算安下身来了,老爷那么疼您,定也不会说什么。您安安稳稳在府里生小少爷,不比在这外头的宅子落生来得名正言顺吗?”

栾游怀疑地看了一眼芬儿,这看似跟她一条心的碎嘴子,为啥一直要撺掇她上门去?上门干嘛,找抽吗?

“容我想想。”栾游没一口否决,岔了话头叫她摆早饭了。

吃完饭打着散步的名义,栾游里外溜达了一圈,不过是个一进的院子,正房厢房齐全,带了个方方正正的小花园。

院子里的人也过了一遍眼,三个差使丫头一个做饭婆子,还有一个看门的男童,加上她拢共六个人,不是女性就是小孩,连个看家护院的人都没有。若不是包养者本身家世一般的话,那就是这位外室根本不像芬儿所说的那般受老爷疼爱。

要么是个玩物,要么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还真以为自己能登堂入室。栾游暗暗鄙夷,假如这位外室被芬儿忽悠得上了门,大妇不打脸,老爷也得打。

芬儿亦步亦趋跟着,这丫头话密,可见识少,没一句说到正点上,开口必是东家长西家短,或者道听途说的内宅那些破事儿。栾游套话套了一上午,也就知道了老爷是卢府三爷,卢家有当大官的但他是白身,经常南来北往地管理家族生意;而自己目前住在京郊,邻居里还有一位某官员的外室,以及某富商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