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才问:“怎么不见行知?”
“他在书房和我说着话,不小心睡着了,我没喊他,”金堂说着,走到徐氏身边坐下。
“那就叫他多睡一阵,”徐氏说完,又同金堂道,“我本和嫦儿商量,后日便去庄子上,如今行知回来,想来近几日不能成行了。”
“爹、娘,我有事要同你们说,”金堂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才将今日李钺所述一一道来,并不敢在其中添半个字。
“难怪,”徐氏面色微沉,“上回你姐姐送信来时,同我暗示日后要许嫦儿一段好姻缘,我心里还奇怪着,没想到……”
“斓儿和老大老二是彻底离了心,”谢父叹了口气,看了看金堂道,“恐怕他们进京后,又有什么事,没叫传回来,给咱们知道。”
“若要我说,爹娘你们不必为哥哥姐姐们如此操心,”金堂道,“不管姐姐和大哥二哥是否离心,两位兄长到底是朝廷命官,只要他们自己立得住,姐姐顶多是不和他们私下来往,必然不会去特意算计的。”
谢父神色一动,又摇摇头,问金堂:“斓儿或许不算计什么,可老大老二呢?”
“大哥二哥野心重,又不是没脑子,如今情势已明,难道他们就是蠢蛋,日日都做白日梦?”金堂很快反驳了谢父的话。
这样直白的话,没惹到谢父,反叫他笑了起来:“你既看得明白,我和你娘也不必担心了。”
金堂闻言一怔,这才发现谢父与徐氏都带了笑,方明白谢父方才的担忧都是装的,只是为了听自己是怎么想。
如今的京城就是一趟浑水,他们也担心自己得很。
金堂一时有些羞,却仍问道:“那嫦儿的事呢?”
“你既在大事上看得分明,如何在这些小节里又糊涂起来,”徐氏神色不变,道,“你姐姐虽想借嫦儿设个局给行知,可她不也许了嫦儿一门好姻缘?”
看金堂皱着眉头,徐氏还以为他懵懂不觉,便掰开细说:“嫦儿是死了丈夫被接回家来的,你大哥还和前头那家闹僵,即便我叫嫦儿守了三年,可三年能值什么,略一打听就知道了。一时和一辈子,总得有个取舍。”
“可这也不能怪嫦儿,”金堂其实明白,这是一桩利益交换,可他还要忍不住说上一句,“若寻不到好姻缘,大不了我养着嫦儿,也不差那点子花费。”
徐氏听罢,一时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金堂,有些怅然,又有些自豪,过了片刻,她才开口:“娘知道你心疼咱们家的孩子,可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我和你爹,到底也只是祖父祖母,做不得主。若你还觉得不好,不妨告诉嫦儿知道,叫她自己选?”
徐氏话音才落,门口的帘子突然被人掀了起来。
方才几人说话时,是没留人在屋里伺候的,如今也没听人先禀报,便有了动静,三人皆变了脸色,一同向门口看去,却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主院的谢嫦。
“祖父祖母,四叔,我方才……都听见了,”谢嫦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沙哑,她几步进门,干脆利落的跪在地上,对着三人行了个大礼,“嫦儿谢祖父祖母和四叔为我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