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原本好好一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上班摸鱼下班玩乐的大好青年,怎么就突然沦落到要做一个每天天不亮要起床,不到大晚上不能歇的四福晋。

管着这么大个贝勒府顺带后院那么多莺莺燕燕,甚至还要陪传说中的四爷生孩子养孩子,交公粮争皇位,别说这里头的风险有多高,单说这么大的工作量,一个月得开多少工资才值得起这份工啊。

尤其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回事,当了这么多年夫妻心里对自家丈夫除了敬畏还是敬畏,能用上的情绪记忆大部分都是刻板又模糊,好像四爷在她心里就是个符号,一个等同于四贝勒和家主的符号,其余的就全没了。四爷到底是个什么人,瑾玉真一点底儿都没有。

一想到这里瑾玉就忍不住长长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叹得正好一脚越过次间门槛的四爷心都跟着一哆嗦,“这么叹气,有谁让你作难了?”

四爷嗓子清亮说话又不失稳重,更没有没有拖字懒音的毛病,是让人听了就会觉得这人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声音。

可惜时此刻瑾玉顾不上欣赏这些,她听见四爷的声音头皮直发麻,心跳得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要不是正好手撑着脑袋挡住了自己半个脸好歹有个遮掩,她恐怕能紧张得当场吐出来。

“没啊,哪有什么作难的事。”再紧张也得还是得硬着头皮上,总不能人自己把人叫回来又不搭理人家吧,“倒是爷如何这会儿过来了,刚张保才来回过话,还以为您晚点才回来。”

四爷出了名的怕热,哪怕前院和正院隔得近,一路过来还是出了满头的汗。瑾玉心里一发慌就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绕到他身后装模作样的伺候起人来。

好在原主身体的记忆还在,起身之后十分熟练的从槐花手里接过手巾板儿和凉茶递给四爷,又顺手拿过身边的团扇坐下慢悠悠替人扇着,这才缓了缓自己的心绪。

四爷刚进门的时候就瞧出些不同来了,往常这时节来正院他都得在门口站一站再进屋,要不然就屋里那凉劲儿,他再是怕热也受不住。

今天却不同,他着急见瑾玉就忘了这一茬,没想到屋里却不比平常那般凉得沁人。除了四角摆着的冰盆,其余那几台水车风扇全不见了,只有徐徐的微风从窗户口吹进来。

屋里的熏香也换成了果盘,味道清清爽爽的,让四爷刚还有点急吼吼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但越是这样就越坚定了四爷心中所想:自家福晋肯定有事。

四爷知道自己的福晋从来都不是个话多的,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问也没用,除非自己把尊卑规矩那一套搬出来压着她。

可到底是夫妻,瑾玉不是后院那些个侍妾得给人留着体面,再说这会儿屋里的氛围难得的好,四爷乐意再等等,反正人都来了该说的话总是要说的。

不过四爷没想到这一等,竟然就等到了晚饭过后。平时总喜欢一边吃饭一边说事的人,今天格外不同些,专心专意的把饭吃完簌了口,甚至还喝了盏茶,等到晚上吃的东西没堵在嗓子眼都落到肚子里安稳了,才正儿八经的把身子微微转了个边正冲着四爷:“爷,有件事得问问您,行吗?”

行,哪有不行的。这会儿兹要瑾玉不是要天上的月亮,四爷都觉着没有不能答应的事。

胤禛以前就纳闷自家福晋是从哪里学来的习惯,不管好事还是坏事都得在饭桌上说。府里规矩虽没重到吃饭的时候一句话不让说,但有时候事都是些堵心的事,再好吃的饭菜被那些破事一堵也没了滋味,就更没了好心情。

现在吃饱喝足又没了白天那暑气逼着人难受,四爷心情好的不得了,平常总冷着脸的人眉目都舒朗起来,“说吧,你白天让浅草去前头找人爷就知道你有事,咱们夫妻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瑾玉听了这话点点头,从下午四爷进门到现在瑾玉话不多,一直都在默默的观察这位传说中的四爷,看了这么久心里大概有了个底。这人重礼节讲规矩但绝不是个死板的人,吃饭的时候听自己夸了两道菜好吃,还会主动让伺候的丫鬟多夹两筷子也跟着尝尝味。

“那爷跟我说说,小李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说明白了我才好安排人家不是。”

四爷听了这话眉头一跳,他猜到了瑾玉要说的应该和这事有关系,只是没想到瑾玉这一次这么直接。

府里上下都知道,福晋是个大方人。以前府里进人从不问人是哪儿来的全都照单收下,若是自己去新人那里多点就找个由头提成格格,若是自己不再去就照旧养在后院,总之府里不差这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