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屋之后就有爱新觉罗氏身边的嬷嬷来问四爷想吃什么,四爷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在府里我吃什么都是福晋说了算,这事嬷嬷问她。”
好家伙,这话一说出来原本年纪就大了的嬷嬷更是脸都笑皱了,立马又扭脸问瑾玉,直说今儿什么都有就看姑奶奶想吃什么。
瑾玉木着张脸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四爷,又把视线马上挪开,冲等下一旁的嬷嬷说,“想吃面,但是不想吃寿面,想吃馄饨面。馄饨要鸡汤底鲜肉馅,面要碱水面别煮太烂,还要配点小虾米和云耳。
再加几个小菜,来个凉拌三丝记得多放醋,炸丸子有吗,有的话来一个,还要个肘子吧,别整个的上来也别选太肥的,切成薄片调点爽口的汁蘸着吃。其他的看厨房有什么就吃什么吧,不麻烦了。”
四爷看着眼前点菜点的贼溜还说不麻烦的女人,眼睛都瞪大了。这模样可真跟在府里不一样,在府里的时候哪怕是正院的厨房,哪怕是王禄让黄杏去问,她也十次有八次说随便,现在都快点出花来了还说不麻烦呢。
偏瑾玉说得越多老嬷嬷就越高兴,说到最后眉眼都笑弯了,连声说好好好都有都有,说完便乐呵呵的出门左拐往厨房那头去。
嬷嬷一走浅草和槐花又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外,府里都知道小姑奶奶带着四贝勒回来住,等闲没人敢往厢房这边来,屋里俩主子就是把房顶掀了也没关系。
“爷,您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会儿没别人了。”
不管四爷刚刚在老福晋跟前把好女婿装得有多像,瑾玉也知道他今天追过来是因为什么,反正都这样了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今天死好过明天老福晋寿宴上闹起来好。
“说什么?爷饿了,老福晋不是让你陪爷吃饭吗,饭都没吃说什么。”四爷看着板着一张脸的瑾玉心里都有点纳闷,明明是她骂了人就跑,怎么还这般理直气壮啊。
瑾玉听了这话没忍住上下打量四爷好一通,忍了又忍才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忍回去。毕竟人家也没说错,吵架归吵架饭总不能不让人吃饱,没这个道理。
姑奶奶带着姑爷回来吃饭,厨房的速度和手艺都超水准发挥,没多会儿馄饨面和菜就都好了。瑾玉是老来女,家里额娘哥哥嫂子都捧在手里疼,连厨子都备了北边的南边的各准备了一个,后来瑾玉出嫁之后,这些人也都没离府,这馄饨面就十成十都是南边厨子的手艺。
贝勒府里吃这些口味的时候少,四爷吃个新鲜倒也吃得挺开心,还时不时往瑾玉碗里夹菜,那样子看得瑾玉好几下差点把自己嘴给咬着,馄饨面到底什么滋味吃完了都没能尝明白。
好不容易熬到四爷吃饱了饭,又让下人把东西都收拾完,这回总算四爷也没再抻着瑾玉,甚至一顿饭的功夫就够四爷反客为主,顺手执起茶壶给瑾玉倒了杯茶,才悠悠然说起两人的事。
“爷知道你要问什么,上午在书房是被你气得够呛,这辈子连皇阿玛都没这么指着爷的鼻子骂。”
皇家的人不管是夫妻还是父子,想法子不给你留活路是常事,当面锣对面鼓的吵架很少,一说就是要体面,但其实四爷不喜欢这样,他虽话少但正惹了他不高兴,他情愿像瑾玉今天这般。
可他不行,他稍微随心所欲一点儿都被皇阿玛说成是喜恶阴晴不定,便也渐渐习惯了把情绪往心里埋。四爷以前就自己告诫过自己,就算做不到老八那般对谁都谦谦君子春风和沐,至少别让人看出来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四爷是个心性坚韧的人,他说要怎么办自然能逼着自己成为怎样的人,只是矫枉过正,黑面阎王的绝活唬得住外边的人顺道也把自己给唬住了,时间一长就连自己心里到底想的什么,是生气还是嫉妒还是委屈都分不清。
“李氏的事你办得对,我也知道你办得对,李氏生了大格格和弘昀,按道理份位应该升。你这么做是为了府里好,她成了侧福晋对孩子好,也给后院其他人竖个模子,让她们明白在府里踏踏实实的才有好日子,是不是这个道理。”
“但道理归道理,爷心里还是不舒服,不是生气是委屈。委屈你这人心太硬,说给爷添个能上玉牒的侧福晋就添一个,可见你心里没有爷的位置,是吧。”
四爷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前边听得瑾玉有些迷糊,什么自己这样好但是又不好的,他行又不行的实在是太绕了。但最后几句她还是听懂了,这人居然说自己委屈?然后还倒打一耙污蔑自己心里没他?这还有天理吗。
没天理,这事太没天理了。四爷这话说出口瑾玉第一反应便是这个,连带着整个小脸儿都气红了,完全没了刚刚心虚的样子只想好生跟四爷把这事掰扯清楚,倒要看是谁心里没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