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在就好。你这几天收拾收拾……”

“爷,您要不再想想,私库您都给了福晋了,要不这个小屋子咱还是先留着吧。”

对于苏培盛这样的太监来说,男女之情那就是扯淡,于他们而言这世上除了权势就只有金子银子是最亲的宝贝。自己前程都是系在主子身上没什么好说的,剩下金银就显得尤为执着看重。

“你这奴才想什么呢,爷就剩这么个压箱底谁说要给出去,爷是让你好生点一点里头的东西,仔细收好咯。”

其实四爷刚刚确实动了要把这些一并交给瑾玉的心,但属于大猪蹄子的求生欲在最后关头还是挣扎了一把。

主要是他突然想起来前两天瑾玉生气回家,自己追过去的时候顺手就从私库里拿了几件东西当上门礼,这要是下次她又生气,自己总得给自己留几件傍身的物件不是。

“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仔仔细细收好。”只要四爷不把最后的小私房交出去,让苏培盛干什么都成。原本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的人,瞬间就抖擞起来,看得四爷都哭笑不得。

过了七月初十就算是到了中元节前后,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临近中元节都有所忌讳,每天没事都早早的回家,原本要做的事不是提前昨晚,就是干脆推迟到之后再说。

连带着朝堂之上都平静了许多,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冤家对头也默契的偃旗息鼓,不用多说什么大家都一致决定只要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有什么天大的事等中元节之后再说,为此连朝会都散得特别早。

朝会结束四爷径直去了奉先殿,今天是孝懿仁皇后忌辰,早上府里已经在前院大佛堂里摆了牌位香烛祭祀过一番,但四爷跟别的皇阿哥不同,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去奉先殿一趟,不管去的时间早晚都会一直待到法事结束再离开。

也许是前两天刚陪瑾玉在乌拉那拉家住了两天,四爷尝了尝寻常人家的母子夫妻是怎么过日子的,这会儿走在去奉先殿路上,心里的感触也比往年要多一些。

四爷的玉牒一直都没记在佟贵妃宫里,所以打记事起四爷就知道自己的亲额娘是谁。但那时候德妃地位不稳,身份更是没法跟佟贵妃相比,所以在四爷的世界里德妃娘娘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从小到大自己的母妃就是佟贵妃。

只是如今外头的人说起来,都清楚四贝勒和德妃娘娘母子之间关系不好,但鲜少有人知道其实四爷十二岁之前在佟贵妃的承乾宫里也没过得多快活。

佟贵妃是康熙的表妹,自入宫起跟皇上的关系就比别的妃子更亲厚,把胤禛抱过去养着没两年又晋封皇贵妃管理六宫事务,就更是万万人之上的尊贵。

可这样的尊贵总是差了一点,就好像皇贵妃和皇后之间差的那一点,也很像胤禛这个养子与她一直求而不得的亲生儿子之间差的那一点。

就因为这一点,佟贵妃对养在自己宫里的四阿哥总有些不冷不热,要说亏待那是绝没有的,但要说亲亲热热也从来都够不上,有时候小小的胤禛都总能感觉到贵妃看自己的眼神,好似在看另一个人。

尤其随着时间流逝,佟贵妃怀胎生子的希望越来越小,对胤禛这个养子的感情也越来越复杂,到最后那一年病重时,本应该相依为命感情深厚的母子之间,竟然除了每日请安与伺疾就再没有多话可说。

这些事待到佟贵妃走后,四爷就再也没向谁提起过,就算他不明白为什么挺好的母子会走到相顾无言的地步,他还是没去问过谁。

直到这一次自己喜欢上瑾玉,才好像懂了真正的喜欢和将就过日子的区别。自己被抱到佟贵妃宫中养着,不过是皇阿玛给贵妃的一个寄托,一个对希望能有个儿子的寄托。

他不是佟贵妃的儿子就不是,假的永远都不会是真的,从一开始的将就也不会变成真的母子亲情,被寄托的情感更是总有消耗殆尽的一天。等到佟贵妃悟过来这一点,这对虚假母子的情谊自然也就走到了尽头。

想通了这一点的四爷,看向奉先殿的眼神无奈又复杂,毕竟自己在那一段岁月里扮演的角色说白了就是个能随手送人的玩意儿,可惜的是这玩意儿最后还没能发挥他该有的作用。

佟贵妃临走前最后一天虽得了皇后的册封,又有养子侍奉在旁,但四爷还是会永远记得养母脸上无奈又悲凉的神情,被送到她手边的皇后册封圣旨她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也不知这一辈子在后宫营营役役一辈子到底所谓何来。

四爷情绪不对劲苏培盛感觉到了,他想了又想到底没开口劝慰主子。四爷在承乾宫过的什么日子没人比苏培盛清楚,在他看来哪怕现在德妃娘娘总偏心十四阿哥,也比当年主子在承乾宫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