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今年满打满算七岁,离史书中雍正皇帝长子去世的时间没多久了。以前弘晖还小府里又太平瑾玉极其偶尔想起这事, 也会转瞬即逝, 但现在看着越长越大的儿子,和那天弘晖正儿八经跟自己说宫里的事的样子,瑾玉知道自己真正的坎儿要来了。
“黄竹, 贝勒爷回来了吗?”办完满月酒之后,府里的生活节奏彻底回归平常,张佳氏把府里大半年的账册和大小事务重新交回瑾玉手里,瑾玉虽还懒着老把事务派下去让她督办,但总的来说府里上下都清楚,福晋这是休息够了。
“回来了,刚刚书房那边张保派了个小子来, 说是问福晋和三阿哥都好。”去年瑾玉就在说要给浅草找人家,但自己肚子越来越大这事也就耽误下来。
上个月坐月子闲得无聊总算又把这事给想起来, 浅草也知道这事早早晚晚的提上日程, 早点说人家是福晋的恩典, 有些主子用大丫鬟用得顺手, 压着留到二十大几再放出去也是常有的事。
真到了那会儿就算能说得着人家,要么是死了老婆的要么是停妻再娶的,想要找个四角俱全的人家,做梦去吧。
想通了这一点的浅草已经开始慢慢往后撤,手里的活计大多都分给槐花和黄竹,她最要紧的事就是在出府嫁人之前再挑出两个能用的人补上福晋身边大丫鬟的缺。
“问我和三阿哥的好?”瑾玉听着话下意识就觉得不对劲,四爷嘴上常说还是闺女好,小子看着就虎头虎脑的不机灵,但每天从外边回来第一件事总得去东厢房那边看看弘时,今天怎么还派人来问好?
“嗯,奴才也觉得奇怪呢,可张保看着没什么异样,我问了两句他又说书房里忙就走了。”黄竹性子稳重但还是太老实了点,今天这事若搁在浅草身上她绝对得留心,但黄竹哪怕觉得奇怪也没再往深了想。
“走,跟我去看看。”瑾玉听了黄竹的话压根坐不住,勉强忍了忍实在忍不住还是起身往书房去。
刚走到书房院子门口瑾玉就发现不对劲,平时胤禛规矩再大总也不是个能吃人的阎王,书房的奴才平时该干嘛干嘛,今天一个个都低着头挨着墙走,一看就是府里那位爷又发火了。
瑾玉来得突然张保都来不及去通传,只有守在门口的苏培盛抬头看见已然到了跟前的福晋,立马跪下高声请安才算勉强给里头的主子提了个醒。
“苏培盛刚刚那一出干嘛呢,搞得我以为您这书房里还藏娇了,至于的嘛。”这种招数瑾玉自然不会在意,她这会儿都还以为四爷又是朝堂上有什么事生气罢了。
但没想到的事,今天的四爷看向瑾玉的眼神格外温柔,说话也透着小心,“爷藏娇没藏娇还能瞒着你啊,别瞎想。”
“我不瞎想,您就放心吧,您真藏了我保证不生气。”瑾玉的心思没在这上边,反正贝勒府后院人不多也不少,真再添一个也无妨。
“爷,找您说正事呢,上次弘晖那小子说毓庆宫那边不对劲您查了吗。我想了挺久还是觉得下次你进宫的时候得跟他叮嘱一下,这种事他千万别掺和千万别多嘴,咱们闹的再厉害那是大人的事,他现在毕竟还只是孩子。”
弘时满月那天弘晖跟个小大人一样说了那么多,当下瑾玉只觉得有趣儿,但之后越想越不对。他才多大啊,自己跟他这么大的时候就会想着每天能不能从外婆那里多要两块零用钱,他这也忒早熟了。
原本瑾玉也就是跟四爷多唠叨一句,顺便给自己突然来书房找个理由。但没想到四爷一听她提起弘晖脸色就变了,一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瑾玉瞬间心慌起来。
“四爷?你这什么表情,怎么回事?”瑾玉一把抓住还想起身遮掩的四爷,“您可别告诉我没事,没事您不会这样,是不是弘晖出事了啊。”
“嗐,瞎猜什么啊,弘晖好好的在宫里能出什么事,你就别瞎担心了。”平时娇滴滴一个人连重点的碗碟都说拿不住,现在攥着自己手腕竟然一下没能挣脱开,四爷见她这幅样子也有点不敢擅动,只能含含糊糊的想糊弄过去。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慌什么?”四爷躲避的眼神让瑾玉更觉得不对劲,“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爷?四爷!你说是不是弘晖在宫里闯祸了?闯什么大祸让您不敢跟我说,不会冲撞了毓庆宫的人吧。”
弘晖进宫前瑾玉曾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不能招惹毓庆宫的人,不管是太子还是太孙都不行。哪怕他混账得去擅闯养心殿瑾玉都不会真害怕,反正康熙再怎么看儿子不顺眼也不可能拿孙子出气,太子那头就不好说了,连亲爹都能使下九流的手段一个侄儿算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