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听瑾玉这么说听得连连点头,“本王一直觉得你们这些皇子福晋都是后宅女眷,每日操心的也不过是三两碎银的琐碎事。现在看来还真不是如此,果然被大福晋说中决不能小瞧了女子。”

直郡王说是这么说,可言谈间的轻视还是听得瑾玉浑身不舒坦。只不过现在她没工夫跟人掰扯女人到底能不能小瞧,因为两人没等来意料中冲进来抓人的侍卫,而是等来了独身一人进来的李德全。

直郡王跟李德全关系一般,瞧见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还在毓庆宫里安然无恙的太子,干脆他也懒得上前而是示意瑾玉过去,把人赶紧打发走得了。

瑾玉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甚至颇有威严的李德全,心脏突突跳得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一般。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到这份上了谁认怂谁先死。

“李公公,要说造反之心谁有我与直郡王都不会有,如今这局面多说无益,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就行。我知道你进来是跟我们谈条件的,孩子们还病着呢,弘曙又出症状了,要不你我有话直说吧。”

李德全已经做好了进来之后先听长篇大论请罪求饶,再听满腔迫不得已无可奈何,最后才能问明白劲儿这一出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人根本不跟他来这套,一记直球打出来把人李总管都说蒙了。

“福晋您息怒,今儿这事说到底还是您跟直郡王不占理。带兵械入宫已是大罪,又擅闯阿哥所,您说万岁爷要是置之不理,朝堂之上宗室之间没法交代啊。”

到底是养心殿里一手遮天的李总管,愣了一下立马就回过神来,甚至还妄想把节奏拉回他自己的主场。可惜瑾玉这会儿真不怕这些,甚至心里还有一丝莫名难言的快感。

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想干什么就干了什么,“李公公,我说了有话直说。若是皇上非要此时论罪大可以直接让侍卫闯进来,把我和直郡王抓出去您说是吧。”

“福晋说笑了,您是四福晋,说到底这事传出去再吓人也只不过是家事,既然是家事哪能打打杀杀,再者您也说了几个小阿哥还病着,四爷他们都在外边等着,自然还是以小阿哥们为重。”

“行了行了别绕了啊,这事啊劳烦李公公传出去,就说我与直郡王商量好了,求皇上开恩让我们带孩子出宫回府,回府之后不管是时疫还是天花,该怎么封府怎么封府,该什么治罪怎么治罪。

要是不行,那就求皇上让我们留在阿哥所陪孩子,只要孩子好了到时候该怎么罚我们都认。

请李公公跟皇上说明白,我与直郡王绝不是想以下犯上,更从未想过要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凡事都事出有因,这事亦是如此,若是没有毓庆宫里的因,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

瑾玉已经仔细看过阿哥所的环境,真要是要命的病,在这里边治只能说是没办法的办法,而且还有这么多孩子,到时候万一交叉感染也是要命的事。

只是现在她顾不得其他,自己留在这里好歹还能看着太医和奴才们,要是自己不在,都说有一就有二,弘昱能被下药那之后这几个孩子有没有活路谁都不敢保证。

紫禁城里什么小事都讲规矩,但其实什么事也可以没有规矩,只要皇上点头再没规矩的事也能想出理由来。李德全出来得很快,弓着腰跪在康熙身前把要传达的话说完,四周便陷入了诡谲的静谧。

原本震怒的康熙不说话,几个吵嚷着要进去接孩子接老婆的贝勒也不说话,得着消息赶来劝儿子看热闹的嫔妃们见状更不敢说话,剩下的侍卫太监就更没了说话的份儿。

但这样的无声的对峙显然毫无意义,本就急得抓心挠肝的董鄂氏见等不到康熙点头,终于狠下心挣脱胤祉一直攥着自己的手跪倒在康熙面前。

康熙的后宫长年没个皇后,有皇后的时候基本就是皇后要了死了的时候,所以康熙对待这些儿媳妇从来都是一视同仁,那就是少见少往来。怎么说都是儿媳妇,再是天子皇家也得避嫌。

所以董鄂氏单独一人跪倒在康熙跟前的时候康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胤祉也跟着从人群里出来跪下,他老人家才明白怎么回事,阿哥所里还有个弘晟。

“皇上,求您开开恩,就应了四弟妹吧。”董鄂氏就弘晟这么一个孩子,今天要不是胤祉这个没骨气的东西死拉硬拽挡着她的路,她早就进宫说不定也闯进阿哥所里去了,哪用得着现在这样在外头干着急。

“应了她?那你是想接孩子出去,还是自己也想进去。”

康熙看着几乎声泪俱下的董鄂氏,突然意味不明的问了这么一句。董鄂氏知道现在放人出阿哥所太难,真要是时疫或是天花,整个阿哥所都得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