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知道他的意思,先帝是走了,但怎么说也是人亲阿玛,在世的时候四爷真是连句贴心话都没跟先帝说过,到死能把皇位传给他也只是为了江山社稷,要说这父子俩有什么感情还真谈不上。

所以四爷现在才这么喜欢弘晖,他宁愿要一个敢在自己跟前耍赖,敢跟自己要这要那的儿子,也不想儿子也跟自己一样,连句心里话都没跟阿玛说过。

“说了,皇阿玛把我从养心殿轰出来了。”弘晖一提这个就有些讪讪,当着那么多大臣呢就把自己给轰出来,半点面子都没给留,“要不是儿子脸皮厚,指不定就钻死胡同里去了。”

“快别,这天下所有人都能钻死胡同,你可算了吧。”瑾玉看着儿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弘时才是那个好时候出生从没受过委屈的,乖乖巧巧听话得不得了,弘晖这小子却长成了这幅脾性。

“你到底是要去哪儿你阿玛不肯。”

“去江南,过几天八叔那儿要派人去江南采买玉石绸缎,儿子想跟着去,儿子还没去过江南呢。”

“你可真行,那么老远怎么想的啊,活该被你皇阿玛轰出来,没打你一顿就不错了。”瑾玉听完弘晖说的都气笑了,采买点玉石绸缎用得着他这个大阿哥去?这不扯呢吗。说白了就是想出门玩,这么大个四九城都装不下这位爷了。

“额娘,儿子大了,总不能老不出去见世面吧,您就说这忙您帮不帮。再说儿子又不是一个人出去,到时候皇阿玛给几个人跟着,您要是不放心再添两个也行,我还能翻天啊。”

其实说起弘晖要出去瑾玉倒是不怎么反对,孩子养在跟前放心是放心,但不管什么时候要长见识要长大还是得出去多走走多看看。京城里不管是因为什么谁都捧着他,真要是能出去走走,也不是不行。

“你倒是想得美,到时候我还得给你挑人是不是,真是不够我忙的。”

“额娘,皇额娘~儿子就知道您最好了,那这事您晚上千万记得跟我皇阿玛说,儿子这次成不成就全靠您了。”

瑾玉稍微一松口弘晖就跟个猴儿一样顺杆爬,拉着自家额娘好一通撒娇,还没等瑾玉回过神来人就跑了,就怕她反悔。

等到晚上四爷回来,两人都忙完了躺下,瑾玉才有空提起这事,“爷,要不您就让弘晖去一趟,当年您在弘晖这年纪都跟着先帝出征噶尔丹了吧。”

“朕就知道这臭小子要来找你。”四爷闭着眼睛轻笑了一下,这儿子还真是胆大妄为,自己当年哪有这胆子跟先帝爷要差事啊。

“那能一样吗,跟着先帝出去身边都是八旗的人,再怎么也能管得住。江南那些官员学子乡绅大儒,可没一个省油的灯。你儿子如今就是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朕能放心让他去江南?”

“那也不能一辈子护着,护不住的。”四爷说的瑾玉都懂,可孩子大了就是大了,除非四爷给弘晖也弄一个毓庆宫,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看着,要不然外边那些人心险恶早晚得让他一个人去扛,“爷,早走这一步,比晚走的好。”

这事弘晖在他额娘那里挂了号就觉着志在必得,可惜四爷想了两天还是没点头,但瑾玉的话又着实在理,最后干脆点了胤祉和胤祺两家的大阿哥,随着内务府的人出京城下江南去。

“爷,万岁爷,您可真够可以的,不答应儿子就算了还把弘晟和弘昇派出去,您是没见着弘晖,我都多少年没见过儿子那么臊眉耷眼的样子了,有您这么当亲阿玛的嘛。”

差事给下去,三爷府五爷府都高兴,说白了四爷这些兄弟能干不能干的,这辈子就这么着了,大不了也就是干活听差等着熬爵位。但孩子不一样,谁家府上不是老老小小一大家子人,靠自己总长久不了,得把儿子扶起来才是正经事。

为此胤祉胤祺专门进宫谢恩,自从先帝走后去了礼部的胤祉就颇有些拿乔,觉着自己再怎么也比四爷年长,说话总有些酸里酸气。这回就不一样了,进宫之后说了不少好听话,听得四爷都忍不住侧过头冲苏培盛使眼色:这说的是朕吗?不是假的吧。

“他想干嘛就干嘛,朕对他还差了?他跟弘晟弘昇能一样吗,老七管着户部朕都不敢把弘曙给放出去。你不知道外头现在多少人盯着你儿子,放去江南指不定骨头都给人啃没了。那些士子商人没一个省油的灯,瞧着朕不好说话都想把主意往弘晖身上打。”

四爷不是不想儿子历练,但实在是怕了。京城里八旗之间暗流涌动争权夺利,但好歹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怎么也能够得着。江南是文人士子的地盘,先帝几下江南也只是明面上听了几句山呼万岁,等圣驾一走还不是老样子,他哪里敢把儿子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