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现在是在写小说吗?”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看见那人低下头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如果不勉强的话……出版以后可不可以带给我一本,我工作太忙可能不一定有时间自己去书店。带到这里来就可以,我想下次去墓地的时候带给他。”
“……好。”织田作之助没有问对方如何得知这一切。那个黑发年轻人能够放心在自己离去后将一切都交托给面前这个人,已经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词句对身旁的人开口。
“能跟我说说关于他的事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也没什么说的。”中原中也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是个——怎么说呢。”
“是个让人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没能亲手杀了他太可惜了的,彻头彻尾的混账。”
织田作之助很难从那些个人感情过于强烈的语句里分辨出被评价者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毕竟即使是亲眼所见的那一面,他也完全无法透过那双黑暗深邃的眼睛看透对方真实的内心。但是在那之后他与中原中也成为了朋友,两人偶尔会在酒吧一起喝酒,然后他阻止中原中也砸酒吧。聚的次数多了,话题也逐渐变得广泛起来,从两边组织各自的工作到偶尔的协作任务。但是对话最后却总是会不明理由地牵扯到那个已经离开的人。像这样听的次数多了以后,织田作之助终于恍然有了一种自己真的与那个名叫太宰治的已然逝去的黑发年轻人相识已久的错觉。
发现那并不是错觉,已经是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在他身处另一个世界以后的事了。
织田作之助一直都没能理解太宰治离开前对他说的“无数世界中的一个”是什么意思。并且他早就忘记了那句话。如果他还记得的话,他不至于在太宰治赶到自己与iic首领最后一战的现场,双手颤抖地将濒死的自己抱住的时候,对他说出“活着的理由是找不到的”这样的话。他的意识象是陷入了非常长时间的茫然黑暗,在深度昏迷里,本应该永远沉睡的记忆清晰而尖锐地涌入了他的脑海,终于醒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泪水无法控制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