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柏麟的身体又是不好,穷奇特地去采摘了荷花,粉白的花瓣含苞待放,放在室内渐渐展露身姿刚好可以供柏麟解闷。他隐隐听见了这句,心里有些高兴——即便罗喉计都不喜欢他,终究柏麟还是向着他的。
“你知道他的身世,他是只天生的凶兽,一出世便与生母抢夺生机鸠占鹊巢……”罗喉计都的声音急了起来,像在劝一块冥顽不化的石头。
柏麟笑出了声:“生母?斩荒要是听到这话,恐怕非得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你还有心情和我打趣,”罗喉计都的表情并不轻松:“你当初为了带回斩荒虚耗之大隐有散神之势,多亏我几番调养才将你照顾成如今模样。他害你功败垂成,你却还悉心照料,真是……”
真是令人忧心!
罗喉计都好似渐渐有些懂了当初柏麟于妖魔族的担忧:时刻害怕他们扰乱三界秩序,那就像高悬于头顶的利剑,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让人心神不宁。
穷奇亦是大惊——柏麟成了如今这幅病态竟是与他有关?
斩荒……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这就是他的生身之人的名字吗?他还在这世间吗,若在这世上,他为何从来不寻他这个儿子?
自知道斩荒这个名字又过了数百年,穷奇多次下界去寻却一无所获。典籍记载也好,民间传说也罢,统统没有斩荒的名字。近三百年,又因他伤了那个与柏麟相似的凡人,便被禁足院内,再不得外出。
为何如此对他?他不过是被那凡人身上的香味迷惑了心神,他不过是看不惯那凡人有着柏麟的脸却惊恐可欺,他只是要那凡人臣服于他……明明是紫宣折辱柏麟,为何要关他禁闭!
可是柏麟要他在这儿,柏麟要他不得外出……
他愿意为了柏麟留在这里,他愿意听从柏麟的话。
于是他盘腿于院中静静打坐,时时提醒自己这是柏麟的要求,这是待他如亲子的柏麟所希望的……
“此地倒是风光秀丽,我也十分喜爱。”那声音与柏麟像了九分,唯有一分的肆意骄纵远比柏麟更甚:“不如闲暇时我们多来串串门?毕竟,罗喉计都和柏麟不高兴,我就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