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端很久,很久没再流过泪了,即便是难过他只要一根一根的抽烟,一瓶一瓶的喝酒,第二天就会有很多很多事情等着他做,自然而然就会忘记难过。
但在盛君迁面前,明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孩却给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赵端在外筑起的铜墙铁壁瞬间倒塌,他眼睛通红,并不难过,也不委屈,但就是在流泪。
盛君迁看他悲愤的样子,想来是对大男人流泪有点羞耻,便给了他一个抱抱,“你哭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一个拥抱,一句温柔的话,赵端所有的委屈突然就全被勾了出来。
他闷声说的最多的还是幼时,那或许是他过去一生中最美好,充满了希望的一段日子。
他的爸爸是倒插门,妈妈是个粗鲁的农村妇女,但很爱这个男人,她喜欢他的博学多识,觉得他和村里那些泥腿子不一样,花了全部的积蓄,打了好几份工去供男人读书。
男人很争气,是那一届的高考状元。
但等他做着前程似锦的梦归来时,愚昧的女人却听信了村里人的闲话,受了蛊惑,把男人的入学通知书撕掉,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他留在村子里。
男人没有办法留下了。
因为有了赵端。
男人起初是很温和的,在村子里当老师,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高考状元,小赵端从小就是所有人围着的中心。
他说自己要当科学家,要当律师,要当大老板,要成为奥特曼,没有人不会不相信。
毕竟他有这样一个厉害的爸爸。
直到有一天,男人终于忍不了这个粗鲁的家,一去不返。
女人最初只会哭,然后打小赵端,好像只要他哭了,男人就会回来。
一天一天,实际上也没有多久。
只有一年,那女人的爱意只持续了一年,就被一个外地人给拐跑了。
之后,赵端除了病重的奶奶,一无所有。
赵端说这些的时候并不觉得沉重,连恨意都没有了,心里无比的平静,就好像一切在他刚刚哭出的第一声后,就随着眼泪没入了盛君迁的睡衣肩膀上,只留下一片湿痕,很快就会消失。
但他享受这种被哄着的感觉,有些无理取闹的抓着盛君迁的手说:“为什么没有人要我,我考试也第一名,要是还在上学的话,说不定还会是你的老师,你看的那些论文都是我写的!”
“我要你。”盛君迁对他一文盲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不做评判,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他的后背,
“我要你啊,你想学什么我教你好不好。”
“他算什么高考状元,我可是XX省状元,我比他厉害。”
“你也是状元,你是最能哭的状元。”
赵端哭的抽噎了一下差点呛到,知道自己现在狼狈极了,即便哭痛快了也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