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密室杀人——白羊与金牛之死

“昨晚睡得怎么样?”文哥把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睡得很舒服啊,幸好有空调,要是把这种下雨天气换作是在学校的话,我现在浑身都在发痒。”可能是我们学校位于沿海城市的缘故,每每下雨以及冬天的夜晚我都觉得被褥像浸过水一样,盖在身上潮乎乎的。

“你这一提到下雨我还真觉得咱们挺倒霉的,好不容易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要是下点小雨消解一下闷热就算了,怎么就噼里啪啦下个没完了。”文哥一脸的郁闷。

“可能就赶忙来阵大雨,到下午或者晚上应该就完事了吧!”我这个客人反倒安慰起身边的主人来了。

“轰隆隆”的一声炸雷撕破空气,穿透墙壁,一直灌到我的耳朵里,隐约感觉有一道电光瞬间闪过,眼前陡然间亮如白昼,然后又在眨眼之间恢复了先前的昏黄与平静。我心里微微一颤,暗暗自问,这场雨真的很快就能停吗?

我和文哥两个人回到一楼,其他人随后也陆续来到餐厅里坐定,一种欢快而幸福的气氛开始在空气中流动。在开饭之际,我随便扫了一眼餐桌边的众人,似乎还少了白雪和林童这两个人。

“小裴,你刚才去叫白雪和林童了没有啊?”我问坐在我身旁的小裴。

“去了啊,我和舒馨下楼前特意去敲门,可是敲了半天都没有人说话,还以为白雪和林童在我们去叫门之前就已经下了楼,所以我和舒馨没再多管就直接下来了。”小裴应该没有说谎,更没有必要说谎,片刻之后,这小子满脸挂着无厘头的笑容凑到我耳边嘀咕道,“你猜他们两个会不会有一腿啊?”

“滚犊子!想什么玩意呢你,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啊!”我随口损了他一句,有时候真觉得裴俊英这小子有点缺心眼,开玩笑好像从来都不分人和场合。

“天地良心,我可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啊!”他还当没事似的呵呵乐着。

在座的人都没在乎少了白雪和林童两个人,但是一直等到早饭都端上了餐桌,众人都入了席,还是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我上楼去看看他们俩吧!别是生病了,你们先吃!”说完文哥起身走出了厨房。

夏炎姐也招呼我们先动筷子,等他们几个下来了,估计眼前的粥都成浆糊了。正当我们这些人已先动了筷子,吃得倍儿香的时候,突然听见文哥在厨房外大声地喊,“沈海、于文鹏你们两个过来,快点!”

文哥的声音很急切,我和于文鹏一下子都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放下碗筷赶到一楼楼梯口的时候正好撞见文哥站在那里。

文哥脸上的神情很严肃,眼神中流露着几分惊慌和不安,他的眼角有细微而连续的抽动,他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拉着我俩上了几步台阶,用颤抖的声音对我和于文鹏说:“死人了,死人了,白雪她死了!”

我和于文鹏听了就是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文哥就又对我们说:“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在开玩笑吗?你们跟我上去看一下,然后咱们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觉着文哥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而且一大清早的这种玩笑并不能给大家带来任何的乐趣。

我心里开始惴惴不安,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雪昨天的表现虽然谈不上生龙活虎,但也绝不是行将就木的那类人,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女生睡一觉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开始紧张、烦闷、并怀疑,却又极力想要克制这种心态浮现到自己脸上。此刻我已经开始后悔,后悔不应该来这里,后悔不应该贪小便宜,但是现如今都身居此地了还放那么些个马后炮又有什么用呢。

由于下雨,房子外面的世界正处在一种灰蒙蒙的水汽中,屋里的灯光照在房门外的过道上,光线昏黄、暗淡,给人一种似醒非醒的沉闷感,还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弥漫在湿漉漉的空气里。

白雪房间的门敞开着,屋里的灯光毫不吝啬地洒在过道上。我们三个人进到房间里,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了我的想象,我在看到白雪的尸体的瞬间大脑“嗡”的一声,整个人懵在了站立的地方,顿时觉得身体软绵绵的,似乎我还能感觉到浑身的汗毛正在一根接着一根有意识地抖动着,痒痒的、冷冷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和行动好像已经不听大脑的使唤了,我想离开白雪的房间,我想要避开恐怖的尸体,可双脚却死死地钉在原地无法挪动,脚底好像已经和地板融合成一体了。

这是我此生第一次目睹尸体,我想转移自己的目光并将眼前的画面从我的大脑中擦拭掉,可我控制不住它们,两个眼球直勾勾地盯着倒在床上的白雪。

白雪全身只穿着内衣裤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紧握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护着胸口,那双圆睁的眼睛深深地凹陷在已经变得青紫的脸上。仅仅是将这空间内的画面大致扫上一眼,也足以使这一幕惨状刻在视网膜上,令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亲眼见过尸体,更没有见过双目圆睁的尸体。以前听说人死后的样子是安详而纯洁的,也许那都是个别人富有感情色彩的渲染而已,如今第一次面对尸体,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慌与焦躁,死了就是死了,我看不出任何可以用言语去美化的地方。白雪的尸体毫无生气,虽然屋里的空调一直将室温保持在令人舒适的刻度上,可她那白色的肌肤却显得如此僵硬,像雪,像冰。恐惧中的我好像看见她的身体正在缓缓地挥发出夺人魂魄的白色气雾,所渗透出的撼人五脏六腑的冰冷不断冲击洗刷着我的脊背,我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一股灼烧沸腾的血气,可附在皮肤上的汗水却没有任何温度。

更令人恐怖的是在靠床头的墙壁上赫然画着一朵巴掌大小的暗红色梅花,梅花的下面有液体顺着墙壁向下流淌而凝固的痕迹,那情形就好像是从墙体内渗透出来的一样,如此情景我在香港的恐怖电影里不止一次地见到,可现在我自己似乎正处于一部恐怖电影之中,不论是作为主角还是配角,都无法预知下一刻的命运。

那两个画面交织在一起,硬生生地要将我们一行人拖入无比恐怖的深渊。白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双目圆睁是意味着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她那痛苦不堪的表情是意味着自杀?还是他杀?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惨案?

“我们必须立刻打电话报警,还要叫救护车。”我木讷地站在原地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无论白雪的死因是什么,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和警察在一起才是最安全、最稳妥的。

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很沉闷的声音,很不清晰,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但是我的心脏猛然间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也在此刻我把一直堵在胸口的一股闷气狠狠地吐了出来。置身在这样恐怖的气氛中,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而产生了幻听。

“什么声音?”于文鹏似乎也听到了刚才那个声音,他的脸色由于恐惧而有些发白,连讲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什么‘什么声音’?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碰,大家按进来的方向出去,保护好现场。”文哥说着就开始朝门外走,于文鹏跟在后面,只有我是在听到这句话几秒钟之后才艰难地移动起脚步。

到了房门外面,文哥轻轻地把门关上,然后把挂在钥匙孔上的那一串钥匙拔了出来。

我觉得有点奇怪,昨天我们上楼的时候文哥好像说了句别墅的钥匙放在一楼客厅的吧台,为什么刚才吃饭的时候没听到他下楼的动静呢?

“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报警吧!我觉得白雪死得太蹊跷了!”我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文哥和于文鹏都点头表示同意。

“奇怪了!我的手机怎么没有信号!”于文鹏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几次,看得出他对现在的事情倍感诧异,“不会吧,怎么可能什么电话都拨不通呢?”

“我的手机放在我的房间里了,用你的试试。”文哥对我说。

“我的也没带在身上,我现在下去拿。”说着我就立刻转身跑向我的房间。

可等我拿到自己的手机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机也同样接收不到任何信号,屏幕左上角原本应该是个天线的图标,可现在却空空如也。今天早上起床看时间的时候我并没有去注意有没有信号的问题,所以我想我们现在所处的别墅可能已经失去了与外界的通信联络。

我回到三楼给文哥和于文鹏看了我的手机,把今天早上电视机也没有图像的事情一并告诉了他们。

“难道是因为我们处在郊外,加上连夜下大雨影响了我们的手机信号?”我疑惑地问了一句。

“不可能,你们来之前也下过几次雨,但是从来都没发生过手机没有信号、电视没有图像的事情。再说就算一般的电话拨不出去,那紧急电话也不应该存在受干扰的情况啊!”文哥很确定地告诉我,于文鹏也同意地点点头。

我的脑袋有点嗡嗡作响,置身其中,觉得这栋别墅隐藏着某种诡异的气息,我似乎已经能感觉到心脏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昏黄的光线、沉闷的空气,我的大脑有点缺少氧气的供给,导致眼前的这一切似梦非梦、似真非真,整个人也是渐入半睡半醒的状态,我用牙齿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除了疼,还有就是下颌的阵阵发麻,一下子刺激到鼻子,微微发酸。

“座机呢?不会也没有吧!”我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是多余的,因为如果有的话文哥早就去联络救援的事情了,可我还是心有不甘地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