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一整天了,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事情,一门心思只想填饱自己的肚子。我一边吃饭还一边在想,也许吃完这一顿,明天还能不能有命活下去都是问题,在这种自危的意识下,我自己好像连吃了五六碗饭,我之所以记不得到底吃了几碗,是因为只顾着吃饭,直到自己的肚皮已经胀得令我迈不出脚步了。我并不清楚其他人在极端的情况下是否会产生这种绝望的想法,之后又做出某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我就是这种人。
正当我们各顾各地吃饭的时候,池淼突然间一声尖叫再一次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瞬间撕破死寂的空气,撞破碗筷的“叮当”声,池淼瞪着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伸出右手臂直直地指向坐在她对面的齐思贤。
所有人都被她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特别是齐思贤,看到池淼直勾勾瞪着的双眼,还指着自己,手里的筷子没拿稳就一下子滑到了桌子上。
大家顺着池淼手指的方向都纷纷看向齐思贤,齐思贤一时间手足无措,张着嘴愣愣地看着池淼,完全没有推理小说中那些神探的沉着与冷静。
坐在池淼旁边的路遥起初也是吓得一愣,紧接着就安慰池淼,不要一惊一乍的。
“脸……人脸,我看到一张人脸。”池淼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她刚才见到的东西,她的表情很好地印证了她内心的恐惧。
齐思贤僵持了良久才觉得池淼并不是在针对自己,于是回头看了一眼,指着他身后的那扇小窗户问池淼,“你是指这扇窗户后面有人脸?”
池淼猛地点点头。
齐思贤看了看我们,然后起身慢慢走向那扇窗户,他小心地把脸凑在窗户前面,上上下下地观察了一番。我们这些人也屏住呼吸,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敢眨眼。
几十秒的沉默之后,齐思贤长出了一口气,他转过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看到他的表情舒缓了很多。
“没什么,都别害怕,就是两只死蛾子,可能是看到屋里有灯光想飞进来。”齐思贤带着一丝僵硬的笑容对我们说。
大家听了这番话才把刚才提起来的心稳稳地放了下去,众人纷纷安慰池淼。人家毕竟是个女生,比我们这些男孩子的神经还是稍显脆弱了一些,只是希望不要再发生这种折磨人身心的事情,人的神经都是有承受极限的。
我的额头上也惊出不少冷汗,一心想着赶快吃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躲起来。
吃完晚饭,我们几个男生就回到了客厅。小裴可能实在是觉得无聊,就打开电视,可电视依旧没有任何图像,只发出“嗤嗤”的嘈杂声,小裴还低声用英语骂了一句“othe
fucke
”。
几个女生收拾完碗筷,也陆续回到了客厅。一帮人打牌的打牌,发呆的发呆,就是没有人说话。
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憋不住开口说话了。
“我们今天晚上怎么安排?该不会是九个人都坐在这里熬通宵吧!”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路遥。
“当然不能都坐在这里熬通宵,既然你提出了这个问题,具体怎么安排,我们现在就商量下吧。夏炎姐,你怎么看?”于文鹏的语气很像领导。
“我觉得最好是待在一起,至少不能落单。”夏炎姐接过于文鹏的话。
“我看你们几个女生能不能都住到一间房里?”齐思贤说。
几个女生都互相看了看,我们也不知道她们几个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一张床挤挤也最多睡三个人,要是我们五个睡到一个房间的话,那你们得从别的房间再搬一张床进来。”夏炎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也不能分配成三个人睡床,剩下的两个人睡地板啊。
“那夏炎姐和梅雨薇住一个房间,路遥和池淼住一个房间。”四个人都没有表示异议,还是比较爽快地答应了。
“那我和舒馨住一个房间好了。”小裴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一只胳膊搭在舒馨的肩上。
“那剩下我们三个住一个房间好了,晚上还能一起做一下安保的工作。”齐思贤指了指我和于文鹏。
“我们三个人睡一张床是不是太挤了?我还是一个人回我的房间睡好了。”我坚决反对齐思贤的这个提议。
不是我觉得三个人睡一张床有点挤,而是在现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卧榻之侧”再睡个人,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对于我来说是万万行不通的,况且我在高中三年都是一个人单独坐在最后一排,习惯了独立的生活方式。同时我也发觉我对其他人的信任度在经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思想斗争之后正在急剧下滑。
“你一个人待在一个房间是不是太危险了,况且……”齐思贤的况且可能是想说钥匙的事情,可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想刺激其他几个女生。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回自己的房间睡好了,我晚上有打呼噜的习惯,你们跟我睡在一起会非常难受的。”于文鹏也提出要一个人睡在自己的房间。
齐思贤见状也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表示了同意,而他也只能回自己的房间了。
差不多就这样安排妥当之后,大家也纷纷上楼进了房间,因为待在一楼也没什么话说,更没有心情开展什么娱乐活动。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之后,我回到房间并没有立刻睡觉,因为下午喝了好几杯咖啡,大脑神经还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中。
我打开笔记本,一时间也不知道干什么,翻了一会儿昨天照的那些照片,看着看着心里就觉得酸酸的,就关掉了相册,转而看电影。
我就这么无聊地打发着时间,也许晚上吃得太多了,有点口渴,但是又担心一个人走出去会发生什么危险,就忍了下来。
到了十点多,我也确实有点困了,可是想要喝水的想法一直都没消除,做了两分钟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下了楼。
二楼过道的灯一直都开着,这让我那胆怯的心稍稍感到了一丝安全。我把脚步压得很轻,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再把其他人吸引过来。一楼里的灯也是亮着的,我每走一步都会小心地四下张望一番,这时候要是有谁看到我,估计都不会相信我是去厨房找水喝,反倒像个想要犯事的坏人。
我进入厨房,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瓶没有打开过的矿泉水。
我朝四周看了看,除了自己就没有其他人了,也许我现在变得太疑神疑鬼了。我把手里的那瓶矿泉水凑到眼前,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半天,再用手捏了捏瓶身,确定没有什么针孔之后才放心地扭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然后,我就拿着那半瓶矿泉水往厨房外走,刚走了两步,突然发现地板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其中夹带着一点泥土,但是不那么清晰,我蹲下去仔细看了一遍,发觉这串脚印是从这栋别墅的门口方向走来的,一直延续到厨房,而且越来越不明显。
我重新环顾了一遍厨房,并没有其他人影,难道是文哥回来了?可转念一想,外面天冷路滑,文哥不大可能半夜回来,再说就算他回来了,那也应该带着警察一起回来才对。
难道说有人在大半夜出去闲逛?可谁又会有这份闲心呢?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好奇心驱使我走到门口,我屏住呼吸四处看了两眼,没什么异常的情况。扭了一下门把,发现门还没有上锁,虽然这荒郊野外的不大可能有什么陌生人,可也不一定,说不定还存在什么野兽之类的东西。最后,出于个人习惯,还是把门锁给扣了下去。
有时候一个人置身于比较开阔的空间会令人不寒而栗,就算是光线明朗,可空气中的那种死寂也会逐渐吞噬人的神经。
我拿着剩下不到半瓶的矿泉水上了楼,在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我还特意朝文哥住的射手座房间看了两眼,房门紧闭着,除了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也没有其他什么动静。
我不再多想,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