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峋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眸光深重又复杂。
江遂这个没良心的,完全没注意到卫峋的异样,他把主位留给卫峋,自己挑了一把椅子坐下,“陛下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话题被转移,卫峋总算不再满脑子都是某种不可说的念头了,他看向江遂,后者随意的坐着,面带微笑,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没有对他的疏离感,也没有再刻意强调那些讨人厌的君臣之别。
看来休息几天真的有用,他的阿遂又回来了。
卫峋的语气顿时亲密了不少,仔细听,还能听出快要掐出水的委屈来,“你不在,奏折快要把我淹没了。”
江遂坐姿一顿,他直起腰,蹙眉提醒道:“陛下,你又忘了……”
“这不是皇宫,也没有其他人在,”卫峋打断了江遂的话,声音又变得硬邦邦的,似乎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为何我还不能自在一些?”
江遂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同样是人,江遂自然知道时时刻刻都要注意礼数的窒息感,他也会找时间躲起来,享受放飞自我的快乐,但卫峋不一样啊,他是皇帝。
张开口,刚要这么说,江遂突然反应过来,闭上了嘴。
皇帝又怎么了,皇帝也是人,也需要休息,他若也对卫峋紧紧相逼,不就和朝中的那些老古板没什么两样了么。
大概是因为心态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又大概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离开卫峋超过了两天两夜,不管怎么样,江遂皱了一会儿眉后,终于还是松口了,“下不为例。”
卫峋顿时笑起来,孩子大了,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灿烂的笑了,如今他的笑很内敛,只是微微勾起唇角,然后用他已经成熟的低沉嗓音对江遂说道:“谢谢阿遂。”
“峋儿记下了。”
听到那声“峋儿”,江遂眼皮一跳,他恰如其分的低下头,遮掩住了自己一时不察的情绪泄露。
过了一息,他才重新抬起头,把话题绕了回去,“陛下是来叫我回去上朝的么?”
卫峋纠正他,“请,是请你回去上朝。这几天左相右相频频上奏,在朝上针锋相对,吵得我头疼。”
他头疼,江遂就不头疼了?左相右相是朝中官职最高、资历也最老的两个人,连江遂都必须对他们礼让三分,偏偏这俩人根本就没个元老的风度,天天掐的跟斗鸡眼一样,这两年算是收敛一些了,前几年还出现过左相偷偷往右相房里塞寡妇、右相派人在左相刚出门时泼他一身臭豆腐的事。
说这俩人是当朝宰相,谁信啊?街市流氓都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
平时江遂在,他们会克制自己的脾气,有时候还会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江遂,现在江遂称病了,两个老对手就又擦出了晚年的火花。
江遂叹了口气,同情的看着卫峋,“辛苦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