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身上湿了一半,白色的袍角蹭上了一大片污渍,脸似乎也是湿的。吴邪一见便急得跳起来,催他去换衣服。解公子只道无妨,又说:“跟我来的那几个下人,还劳烦给他们寻个去处烤烤衣服。”
潘子点头应了,吴邪又叮嘱他吩咐厨房再熬些姜汤。
“出门时还未落雨,谁知半路便遇上了。淋都淋了,再折回去也无用了,”解公子顺手拧了一把袍子上的水,笑得云淡风轻,“让诸位见笑了。”
吴家下人重新上了茶,解雨臣喝了两口,说道:“我昨日住在王公府上,听下人说他今日寅时未到便进宫陪皇上祈雨去了。申公应该也去了。”说完,似乎才想起来什么,“何故叔父竟没去?”
吴三省似面有愧色:“自从定陵回来,便告病在家。几日都未去上朝了。”
解雨臣皱眉道:“王公浸淫官场多年,心思缜密又身居高位,说话无不在打机锋,更何况雨臣人微言轻,并不敢直言叔父之事。只是随王公闲聊,说到当年张首辅的案子,王公道‘江陵相业亦可观,宜少护以存国体’。”
吴三省问:“王公真的如此说?当年翰林编修吴中行弹劾张江陵夺情,被夺职廷杖。王公曾为他向皇上和张首辅求情,均未果。后来他亲自设宴为吴充军饯行,人人都坐实了他是倒张一党……”
“他虽然不是张党,却也不是张公的敌人,”张起灵接着说,“王公果然性格刚直,或不屑与小人同流。”
吴邪并未开口,只是看了他一眼。
只听解雨臣又说:“说起申首辅,他和王公两人本是同乡,又同是嘉靖四十一年入的春闱,王公是会元,申公是第二。殿试时,申公是状元,王公是榜眼。如今两府都养了昆曲班子。申家班名气还要大些,尤其是演一部《鲛绡记》,名满京城,人称“申鲛绡”。王公此次着我排演《牡丹亭》,也是存了和申府一决高下的意思。要我看,这两人的关系,并不真如外界所传的那般水火不容,倒是……”未说完,先笑了。
“倒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