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先回去。”萧慕柯对丝毫没有要走意思的萧又晴说。
“我保证我会很安静的,爸,让我留下来陪陪哥吧。”萧又晴双手合十放在身前,拜托道。
“不行,你得回去休息,休息好了过来换你妈。”萧慕柯的态度没有半点儿回旋的余地。
“哦~”萧又晴踮起脚透过特护病房门上的玻璃往里望了望,“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萧又晴拖沓着脚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医院。
原本一走廊的人,此时就剩下萧慕柯夫妻俩,他扶着自己媳妇进了特护病房,在病床旁的椅子旁坐了下来。
病床上的袁承乐带着呼吸器,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除了轻微的呼吸声之外,安静地躺着。
“你说乐乐这孩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萧太太伏在床边,轻轻握住袁承乐的手。
萧慕柯本想说些话来安慰自家媳妇,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说,该说的、能说的,似乎都已经说完了。
“我的乐乐啊,自打生下来就在受苦,没满月就遭了罪,你们听信那些江湖骗子的鬼话,说什么乐乐只有养在穷人家才能活长久,没等我缓过神,你们就擅作主张把他给抱走了。”萧太太说着哽咽起来,“我都没好好看他一眼,你们就抱走了。后来我又哭又闹的,想把乐乐接回来,你就是心狠,把我锁在屋子里,不让我去!”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又想来这些事情了?”萧慕柯一手扶额,皱起了眉头。
“我能不想起来吗?”萧太太声音不大,但语气中满是嗔责,“我怎么能够忘?这么多年来,我看着我的儿子不能认,看着他在那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受苦,好不容易等到他成年,我以为一切的磨难都结束了,我的乐乐终于要回到我身边,结果…结果…”
“好了~”看着萧太太哽咽到说不出来话,萧慕柯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好了,别再想这些,伤身体。你也得打起精神来,别再倒下,到时候就没办法操心乐乐了。”
“我也不想继续想,可是我忍不住啊。”萧太太趴在床边小声哭了起来,“我只要一想到乐乐回到我身边时那个状态,还有他头一次跟我面对面时陌生的眼神…我的这个心就在滴血。我自认没做过什么亏心的事,也不是一个狠心的母亲,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为什么要让我的孩子承受他不该承受的,为什么…”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什么都别再说了。”萧慕柯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儿子还没有醒过来,媳妇又在怨恨里无法自拔,除了苍白无力的几个劝阻字眼,他实在找不出别的话来安慰。
特护病房外很是安静,偶尔走过的人也是轻手轻脚的,病房内低低的呜咽声和时断时续地叹息声。
不论是屋里的还是屋外的一切于袁承乐而言,都是不存在的。此刻的他,迷失在自己脑海中的纯白世界,纯白世界的角落里都是方木木留下的那张纸上的字。
“哥哥,对不起…”
这开始的称呼有多亲切,紧随其后的对不起就有多刺眼,原来纸条是留给他的,她知道他真的还会再去,所以她才逃走的,是他逼走她的…
“当你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是啊,当他满心欢喜地选了个黄道吉日站在她家门口想向她再次提亲时,她已经走了,只留给他这么一张轻飘飘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