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把手里的油灯提高了一点。刚伸出手,转过头对我说:“你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好。”我点点头。

他重重地敲了两下木门。我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短暂的窸窣声,却并没有人回应。里德尔直接“吱呀”一声推开了门,我隐藏在门后面,顺着参差破损的门缝往里看,油灯的光照亮了扶手椅上那个人的脸,还有那双瞪圆了的眼睛。

这个屋子……简直污秽得难以形容。天花板上结着厚厚的蜘蛛网,地面黑漆漆的,桌子上搁着霉烂的食物和一堆生锈的锅。而除了里德尔的油灯,唯一的光线来自这个男人脚边摇摇欲灭的蜡烛。

我的头探到门边,可能是里德尔挡住了一部分视线,男人并没有看到我。他的头发胡子长得像是几年没打理过,那蜡黄的脸和浑浊的双眼死气沉沉,让我甚至怀疑他是否还活着。他们对视了几秒,男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脚边许多的酒瓶子乒乒乓乓地滚动着。

“你!你!”他嘶哑的嗓音对着里德尔吼叫着,醉醺醺地扑向他,高举这魔杖和短刀。我惊了一下,刚想迈出步子去,却看见里德尔的食指贴在了唇上,我又克制住缩了回去,不禁有些害怕。

里德尔突然用蛇佬腔对男人呵斥了一句,大概是叫他住手,因为男人果然停了下来,没刹住撞在了桌子上,表情十分惊愕。

他们久久地相互打量着,男人先打破了沉默。

他们用我听不懂的蛇佬腔交流,里德尔动了动手,门就在我面前关了上去。

不让我听?就算让我听我也听不懂啊。我撇撇嘴,悄悄拉开了一点门缝继续窥视着里面。

那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很疑惑地拨开眼前的头发,好像要看得更清楚些。

然而男人越说越激动,整张脸逐渐涌上一层愤怒的红晕,让他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丝生气。他朝着他和里德尔之间的地上啐了一口,挥舞着手里的短刀。我有点担心这个奇怪的男人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好在他尽管激动,但始终还有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