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是他一直没收住手,真把人打伤了的时候,保镖们才不得不承认的。

保镖们:打不过雇主,脸疼。

他几次三番沉下去找人,不知不觉与保镖们拉开了距离。

他游得太快,反应太灵敏,保镖们追不上他。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邵斯衍心如油煎。

健康的成年男子确实在十度以上的海水里能生存六个小时,但那是极限,以及,是在相对安全平稳的环境下,等待救援的时间。

如果溺了水,别说六小时了,六分钟就很可能再也无法挽回。

肺疼得像是要炸开,邵斯衍却不想上浮换气,他隐隐有所觉,自己这次,就快找到池珺宴了。

池珺宴救回柚柚的时候,体力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

孩子还小,却也有力,两岁大,根本不听他的话,只知道哭闹扑腾,他不得不使劲浑身解数来哄她控制她。

好在他长得好,人又温柔,柚柚很快被他哄住。

池珺宴游着游着,小腿突然剧烈抽筋。

他太久没有经过高强度的训练,又生育过孩子泄了元气,体能不如以往。

眼看着孩子就要被他带回水里,他挣扎着将自己身上的救生衣脱下,给她牢牢系上,托着她奋力往前。

冰冷的海水浸泡着他本就脱力的手脚,他只觉得身上越来越无力,两条腿也越来越不听使唤。

一股暗流向他们卷来,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孩子远远推了出去。

暗流卷着他急速漂远,他想浮出水面,却没有办法,当身体里最后一口空气耗尽时,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邵斯衍成功突破地球人类极限的时候,只觉得灵台空前的清明。

他的眼前似乎有一种异于视觉的画面,无数细小微弱的信号在向他传递信息。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宴宴!

他看不清前方黑沉沉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但他毫不犹豫地向那里潜去。

等他发现是暗流时,已经逃脱不开,他被卷得上下翻滚,胃里翻江倒海,几乎晕厥。

他死死咬紧牙关,强撑着不泄掉最后一口气,不让自己失去知觉。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白衣黑裤的人影。

那道人影手脚都舒展开,像是已然睡去,在洋流的戏弄下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像是一个失去了生机的娃娃被放进了洗衣机滚筒里。

他的脑子像是要烧起来:宴宴!

视野受限,邵斯衍却觉得,那一定是池珺宴。他拼命向那里游,洋流却像是故意和他作对般,几次三番让他们擦身而过,就是不让他们凑到一处。

邵斯衍无声张嘴怒吼:宴宴!

脑子里绷得极紧的一根弦啪地断开。

邵斯衍用力蹬腿,终于捞到了那个安静闭眼昏迷的人。

这里已经是很深的海里,夜晚更没有光亮,但邵斯衍却清楚地看见了他,看清了他的脸。

他完全没去想自己为什么潜泳了这么久还没溺水死亡,只是心慌地抱着他,将唇轻轻凑到他唇上,尝试给他渡气。

唇上传来的触感比自己还要冰冷,牙关紧闭,邵斯衍的眼里是一片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