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殿下。”

徐允嘉他一身衣衫沾了雨水,满携潮湿水气,走上前来,垂首行礼,气息还有些急促,“羽真奇咬舌了。”

谢缈一顿,搁下了笔。

“人死了没有?”丹玉急匆匆地问。

“咬舌死不了,话却是说不清楚了。”

徐允嘉说道。

丹玉眉头皱得死紧,“也不知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审问一事不交给殿下,反倒交给二皇子,如今倒好了,羽真奇不死,也是个没用的玩意了。”

“吾鲁图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撬得开嘴?”

谢缈慢饮一口热茶,“正如我舅舅的涤神乡,若是嘴不紧,志不坚的人,也就去不得北魏,做不了归乡人了。”

即便羽真奇不咬舌,无论是大理寺的人,还是二皇子,又或是涤神乡的程寺云,只怕都很难从他嘴里知道点什么。

“既是个没用的东西,那用他走最后一步死棋也是好的。”少年眉眼微扬,眼底却是幽冷阴沉的,“如今最着急的,非是你我,而是我二哥。”

吴氏以为向谢敏朝吹吹枕边风,将审问羽真奇的这件事揽到谢詹泽身上,便能借此抢功,哪知她原是捡了个烫手的山芋。

“怪不得今晨陛下将这件事交给二皇子时殿下您也不着急,”丹玉霎时松了口气,便露出个笑来,“这么看来,二皇子这下是被他的母妃坑惨了。”

“还有什么事?”

谢缈轻瞥徐允嘉。

徐允嘉当即垂首,恭敬道:“禀殿下,大理寺已经查清,羽真奇是跟着西域商队混进月童城的。”

“羽真奇的五官轮廓与中原人有别,但北魏枢密院出来的人有颇多办法作掩饰面容,再混在西域商队里也就没有那么惹人注目。”

“谁的商队?”谢缈语气疏淡。

“西域女商——枯夏。”徐允嘉神情凝重,抬眼看向书案后的太子。

此话一出,丹玉瞬间瞪起眼睛,“怎么会是枯夏?

也不知是为什么,一股子凉意顺着后脊骨爬上来,丹玉突然发觉,他们剥开了一层迷雾,却好像又走入了另一重迷雾之中。

“她在这件事里,究竟是知情者,是帮凶,还是……单纯地被利用?”

丹玉一时分辨不清。

“商队可还在城中?”

谢缈倒是没多少情绪表露,兀自端起茶碗轻抿一口。

“商队前夜就已经离城了,臣已命人去追,若是回西域,他们必经之处臣也命人快马加鞭送了信给地方官,让他们拦下商队。”徐允嘉说道。

从南黎到西域这路途遥远难量,只要商队未出南黎,便还有追上的可能。

“羽真奇蛰伏月童,不可能只是用一个贺久离间我与我娘子,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谢缈的神情微冷,“绝不能让枯夏离开南黎,找到她,带回来。”

“是。”

丹玉与徐允嘉齐声应道。

夜愈深,灯芯已被宫娥进殿剪过一遭,徐允嘉与丹玉离开时,外头的雨势已经小了许多,只剩一种绵密的沙沙声。

谢缈掀了珠帘进内殿,灯笼柱中散出的昏黄光色照着床榻上的姑娘纤薄的背影,一团毛茸茸的小黑球趴在她的枕边,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