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衾寒天气, 一夜长如岁,晨曦中弥散着檀香与苏合香,馥郁地阗满春帐, 游弋着靡靡的爱欲。
一线微弱的阳光滑过芷秋柔腻的肌肤, 额上粉汗霪霪, 睫毛不安地轻颤,唇间微微翕合着, 显然是在呓语。
陆瞻被惊动醒,将她胸口拍一拍, 十分温柔地将她唤出梦魇,“芷秋、芷秋、心肝儿?醒醒。”
芷秋猛地睁开眼, 见昏暗的帐中浮荡着几个香袋子,扭头再见陆瞻模糊的轮廓,眼下倏然奔杀来一条江河,淌出行行清泪,“陆瞻……”
哭音似一片飘零的花瓣,令向来沉着的陆瞻一刻也不敢耽误, 下床点了灯。匆匆一瞥, 拂晓清稀,濛濛的水雾中, 还浮着星光与月亮。
顷刻他又上了床,将芷秋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做噩梦了?”
“嗯。”芷秋枕在她怀里,偷眼窗外, 烟水茫茫, 世界好像空旷得只剩他们两个, “我梦到我爹和我娘在门上来接我回家过年, 我欢天喜地拉了你一道去,谁知出门就找不见他们了。我沿着一条巷子挨家挨户地找,家家户户院门紧闭,敲门也不开,我急起来,一回头,连你也不见了。”
陆瞻俯首吻在她发顶,摸了条帕子为她蘸泪,“梦而已,我一直都在的。”
温柔低沉的声线渐渐抚平了芷秋劫后余生的不安,也止住了眼泪,又暗自觉得好笑,“大约是要是过年了,阖家团聚的时节,我才做这样没头没脑的梦。陆瞻,真是的,自打嫁给你,我简直又娇气又矫情,比小时候还不如,我小时候都没这么多眼泪。”
“你以前只能靠自己,现在能依靠我,自然就有了些小女儿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