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仆将又一件繁复的新衣服拿进来的时候,拉杜又转变成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微微昂着下巴,眉毛微挑,表现出好像因为等待而很不耐烦的样子。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女仆毕恭毕敬的将那些衣物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俯首离开了房间。
之后,拉杜再一次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那真的是一个仿佛永远都做不够的事情。
换上了衣服,拉杜不怎么满意的皱了皱眉,这已经是他今天换的第三身衣服了,事实上,从他和弗拉德的那个吻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后,他每天都要换上这么四五次,而且从来没有满意过。
今天弗拉德被人匆匆叫走了,他没有来得及去跟上看看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够猜到,算算日子,特兰瓦尼西亚的亲王也该到了。
弗拉德回来的时候拉杜正在换试着他今天的第六套衣服,站在镜子前,拉杜看着那个金发碧眼的英俊青年推开门,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了自己的右后方。他们是那么的近,从镜子中看去,就好像瘦小的他整个人都被弗拉德圈在了怀里。
弗拉德略微的俯下身伏在拉杜的耳边轻声的耳语,就好像要吻他一般。
“行程有些改变,教皇秘密派来了一个团队,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预计明天到达,我想你陪我去接待他们。”弗拉德这样告诉拉杜。这个机密看起来很严重,但是弗拉德却这样毫无芥蒂的告诉了拉杜,拉杜喜欢这种自己对于弗拉德来说是特殊的那个的感觉。
在瓦拉几亚归顺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之后,宗教也因此而不得不被强硬的转变,从以前信奉的正东教变成了伊斯兰教。
而现在,天主教会的教皇这样的秘密接见,显然会让奥斯曼帝国很不高兴(当然,瓦拉几亚的人民也不见会有多高兴),因为这甚至都可以说是公然的反叛了。但很显然,弗拉德要做的就是那样。拉杜想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过去,然后明白的就更加透彻了。
1447年2月教皇尤金四世在梵蒂冈病逝,3月,尼古拉五世被推上了教皇的位置。他曾经这样形容自己的经历:“谁能想到,一位不名一文的穷教士,竟成为一身尊荣的教皇?”
他是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主要倡导者之一,被誉为文艺复兴教皇。
而这位后世有着很高赞誉的教皇,其实是一位很好的外交家,从他秘密接见弗拉德这点上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不提倡武力,而是更喜欢用一些所谓“和平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第二天下午教皇的秘密访问团就达到了布朗城堡,
打头从马车里下来的青年带着红色的帽子、身着红色的主教服,那样鲜亮的颜色使得拉杜猛地一震,看来这位外交教皇还真是大手笔,竟然派来了红衣主教。
(小资料:红衣主教又称教会亲王,通常是各大教区大主教上级的都会主教和宗主教,或是梵蒂冈教廷的内阁成员。)
而当那个队伍走近之后,那才是令拉杜感觉得最震惊的事情。
朝着拉杜迎面而来的红衣主教的摸样见见清晰起来,出乎意料的很年轻,并且英俊,奶白色的发色飘逸的垂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身材颀长,带着一种无法严明的神圣感,他被忧郁所笼罩,就像天使一般悲天悯人。
但这一切都不是令拉杜震惊的原因,而是这张脸和拉杜记忆里的特拉扬重合在了一起,事实上,这位年轻的红衣主教就是特拉扬,因为他在拉杜震惊的空挡已经做了自我介绍。
然后已经不能用豆芽菜来形容的特拉扬开始和弗拉德寒暄起来。
拉杜一直站在弗拉德的身后,垂着头,安抚着自己从特拉扬出现开始就躁动不安的情绪。他的大脑开始疼痛,就像是被一把钝锤子在缓慢击打,迟缓但却有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从他乱麻一般的记忆里破壳而出,那些被他所遗忘了的记忆残片又有了新的连接点。
“你怎么了吗?上帝保佑,你看上去脸色很糟糕。”特拉扬已经改变的面目全非的声音从拉杜的头顶正上方传来。
拉杜猛地抬起头,收起了自己神色中的急躁,看着那个本应该不会关注到自己的人正在用发自真心的忧虑眼神看着自。拉杜这才发现,特拉扬有一双很美的眼睛,灵动而又迷人,就像是会说话一般,沉淀了自己全部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