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过去好了,分别了这么久,倒想跟旧人多聊聊了。」
张洛转了转那圈红绳,似乎要解下来,马灵枢想要阻止,手伸到半路时却停下了,就听张洛说:「我曾经很好奇你的经历,也曾想过问个究竟,后来想其实都是没必要的,这一世能再见,而我们彼此都好,这已足矣,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累了,回去吧。」
「是累了,所以我决定离开,」张洛抬头对他说:「你不要再以灵力留我,几天时间改变不了什么。」
有改变的,至少可以等到张正回来,他想张洛临走之前一定很希望再见上张正一面,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让张洛放不下的,一定就是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对面传来响声,却是雏鹰耐不住寂静飞了过来,却半路被钟魁抓住一条腿扯住,雏鹰掉头啄他,他用书本抵抗顺便反击,一鹰一鬼在长椅前打得不亦乐乎。
「笨蛋总是快乐的。」马灵枢叹道。
「这个帮我转交给张正。」
封缄的信封递到马灵枢面前,拿信的那只手发着颤抖——张洛已经很虚弱了,以至于连拿信都吃力,马灵枢接了过去,看着那封信,就听张洛又说:「告诉他,放下不该有的执着,不管是做人还是修道。」
红绳解了下来,随着手的松开落到了地上,马灵枢紧握住信把头别开,身边熟悉的灵气在慢慢消散,张洛寿限已尽,就算修道多年的他也无法阻止。
张洛的魂魄脱离躯体,向马面所站的地方飘去,那背影有些模糊,遥遥远远地看去,竟在不知觉中跟当年火烧云下同赏风光的少年身影重叠了,马灵枢的眼眸湿润了,他知道那段往事随着张洛的离开终将完全沉淀下来。
「张先生再见!」
发现了张洛的魂魄飘向远处的鬼差,钟魁停止跟小鹰的打斗,冲张洛大声叫道。彷彿听到了他的声音,魂魄稍稍停顿,却没有回过头来,马面正在跟他说话,两人手舞足蹈了一会儿,马面将锁魂链圈到了魂魄的身上,带他离开。
看到马面要走,小鹰咕咕叫了两声,急忙展翅跟上,但没飞多远,又中途打了个回旋飞了回来,绕在钟魁的头上来回转个不停。
钟魁伸手把它拨去一边,虽然小鹰的鹰语他听不懂,但直觉告诉他那是让他去跟马面打招呼的意思,但父亲正在做事,他不能去打扰,只能站在远方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两道熟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一路珍重。」他在口中默默说道。
阴阳两隔,再见不知又是何时,重逢固然可喜,但同时又带着死亡的伤感,钟魁跟张洛不熟,可是看着马灵枢怅然若失的模样,他心里很不好受,过了好久,才小步悄悄挪去马灵枢的身边,低声提醒,「张先生过世了,我们要马上联络医生吧?」
随着他的话声,马灵枢的目光投向轮椅上的身躯,张洛走得很安详,头靠在椅背上像是入睡的模样,马灵枢拍拍他的手,轻声说:「放心,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张正的。」
红线符绳落在草坪上,时辰已过,绳上的符咒燃了起来,腾起小小的火光,随即便熄灭在了暮色中,钟魁看得伤感,独自叹道:「希望将来有一天我死掉了,马先生不会这么伤心。」
这声感叹成功地将马灵枢的思绪拉了回来,也让他恍然醒悟,过去无论多美好多令人在意,都无法再回头了,人生,永远要活在当下。
「放心,」他伸手啪的一声拍在了钟魁的脑门上,「今后的人生还很长,我会慢慢调教你,让你不至于有一天笨死。」
「难道不会被傅燕文杀死吗?他说我是异类啊。」
「在那个唯我独尊的天神眼中,无一不是异类,不过比起你来,他更想杀的是张玄。」
「啊!」
经此提醒,钟魁反应了过来,拉住马灵枢的手臂用力摇,「张玄有危险,马先生不要再耽搁了,我们快把张先生的后事处理好,赶紧去救人吧!」
「你知道该去哪里救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