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遗千年,我怎么会死,当然要好好活着,让你一辈子也离不了我。”
罗帐上的折枝花如遇晚风急雨荡漾,雪白浅褐之色俱沾了濡湿的雾,风乍停,忽然又筛过一阵急雨,跌落高处枝头摇摇欲坠的灵魂。
跌罗见金帐里满地狼藉,李渭脸色半是颓废,半是冷硬,知道贺咄和李渭两人有了龃龉,摇摇头,认命的叹了口气,命人进来收拾,将李渭和春天送入了毡帐。
春天眨眨眼,看着李渭仍一声不吭的坐在圈椅里,面色寒冻,双眸颓废,塞了杯热茶在他手中。
直到那杯茶由热转冷,李渭才吁出一口气,眨眨眼,将满腹情绪收敛起来,神色渐渐温和了些。
他瞥见身前半蹲了个小小身影,一双圆圆的眼不落睫的盯着他,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声启唇:“刚才吓到了?”
她点点头,小声道:“我从来没见过你那样生气...你还好么?”
他用力揉了揉她的发顶,将她的发束揉松散,见她青丝蓬乱,像一只蓬松的小狸奴,这才郁色稍退,眼里带着一丝暖意:“我没事。”
满头青丝披泻而下,春天被他大掌揉搓的心头发热发软,将双臂枕在他腿间,将头颅贴在手臂上,温顺伏在他膝头。
他用指节慢慢梳理着她的发,青丝厚重,抚摸着像冰冷柔顺的绸,毡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烛火哔啵。
春天缓声问他:“你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吗?”
他嗯了一声。
“可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么?”
“是好奇了么?”他低声问,指尖撩起她的一束发,轻轻揉搓。
“我想知道那时候的李渭是什么模样。”她目光盯着他,“应该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吧。”
他叹了口气:“其实河西也有不少突厥人,他们因各种原因流寓于河西,但日子都很不好过。汉人歧视胡人,强胡欺凌杂胡,但所有人都厌恶突厥人,因为突厥军实在太残暴好战,恶名在外。十六岁那年,我受人之托,独自去敦煌送一样东西,路过从化乡,看见一群胡人在杖打一个突厥人,那人年岁和我差不多大,就是贺咄,他被打的满脸是血,还啐了旁人一口血痰,神情很是倨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