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塔妮亚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小银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刚即位的彼得三世实际上出生在德国的一个小公国,体内流着一半德意志血统,也自认是个德国人,甚至连俄语都不怎么会说。
他之所以能成为俄国沙皇,仅仅是因为他是彼得大帝的外孙,而彼得大帝的女儿、刚刚驾崩的俄国女皇并无后嗣。
真讽刺啊,安塔妮亚忍不住想。
哈布斯堡一家十八个孩子,需要一整个大宴会厅才能坐下,而北边的罗曼诺夫家族则人丁凋敝,还得找个德国人来继承王位。
“我知道了。”
她对麦尔西伯爵眨了眨眼,“麦尔西大人,您如果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我或许帮不了什么大忙,但人们对小孩子的戒心总是会少一些。”
“谢谢您,殿下。”麦尔西伯爵说。
但如果他需要让年幼的大公爵小姐干涉进那些危险的事的话,他大概也不用干了。
……
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大陆,夜晚来得格外早。
车队抵达圣彼得堡的冬宫时,纷飞的大雪在炫目的灯火中亮得耀眼。
马车沿着结冰的涅瓦河穿越三道巨大的拱形铁门,从阿特拉斯巨神群像的脚边驶过,经过一排排大理石和孔雀石筑成的高大柱廊,最后在隆隆的礼炮声和绚烂烟花中停在了冬宫建筑群洁白的拱门之前。
安塔妮亚早已习惯法兰西的盛大排场——那比起俄罗斯来说有过之无不及,因此对此熟视无睹,只是安静地坐在马车中,等待东道主的下一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