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只能再活六年了。”夏油杰不冷不热地说。
“是啊。”太宰用近乎叹息的声音,长长吐出一口气:“还有六年啊。”
他谈论自己死期的时候满是兴致,此刻任谁在他面前,都能知晓他对那一天的期许,于是他此刻的生命力顿时成了无源之水,无柴之火,只等着时间将他轰轰烈烈地燃尽。
“我死的时候是二十六岁。”夏油杰忽然说:“在旁人看来,还能称得上是英年早逝的年龄,但你恐怕连英年早逝都算不上。”
“明明已经做足了准备,甚至可以说主动找死,但在临死之前还是不可避免地后悔了。”
“血液离开身体会伴随剧烈的疼痛,每根神经都在抽搐,视野一点一点变暗,渐渐无法呼吸,有一个瞬间我在想,要是我没有杀掉那些人和我的父母,眼下又会是什么景象,最后觉得活着还是比死了强一点。”
说完,男人站起身,去取茶炉上炙烤的铜质手炉,再用裹布包好,半蹲在太宰面前,将那只小手炉放置在少年腹沟处。
太宰盯着夏油杰的后背,与他披散滑落的发尾。
“——我活着对你有什么好处?”他用探究的眼神望着对方:“除了的确很疼是真的,你再没有一句真话了,啊啊,这就是所谓的善意的谎言吗?”
他饶有兴趣地回味了一下:“原来是这种感觉。”
夏油杰一言不发地重新将棉被拢紧。
太宰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声音虽然发抖,却仍然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哎呀,以往也有不少人劝我不要这么消沉,去参加学校考试、不要喝酒——特别不要喝清酒,还有好心的小姐以为我无家可归,送我一些日常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