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雪似乎停了,四下静寂无声,相比之下,屋内的三种不同情绪的呼吸声交错,听起来倒是比屋外还要热闹一些。
良久,终于还是谢亭秋率先开了口,但他似乎顾忌着男女有别,还是向程西顾试探道:“归锦?”
程西顾缓缓回神,应了一声:“嗯。”
“归锦”是程西顾的字。
按照常理而言,大魏的男子一般二十加冠方可由长辈赐字,然而程西顾十五岁那年父亲战死、母亲殉情,他便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圣上感其父衷心,便在让程西顾世袭侯爵的同时,赐字“归锦”,言:
“愿你征战而归时,得见锦绣河山。”
这是圣上对他的期望,也是圣上自己的愿望。
洛知卿一边在惊异于自己对此记得如此牢固的同时,也不免感慨程西顾的命运。
“得圣上期望”一事说是荣耀加身,谁又能说,这不是一道枷锁呢?
一生皆为国家征战杀伐,即使他愿,又代表着他愿意被逼着去做么?
一旁的程西顾不知她所想,他已经慢慢回过神来,对两人道:“既非有预谋的命案,这件事的后续便交由寒泉寺来处理罢,我们的调查到此——”
“将军!”
门口的声音打断了程西顾的话,三人顺着声源看去,便见王萧气喘吁吁地站在门边,一层层白气从他口中飘出,再四散开来,将周围的雪都化为雨滴,落在他的发与衣上,他整个人如同在雨中淋了半晌,湿漉漉的,有些狼狈。
但他却并不在意,十分随意地抹去眼睛周围的冰水,冷静道:“将军,有些消息。”
说着,他看了洛知卿一眼,洛知卿明白这是不能对外人言的话,正想找个理由退开,却听程西顾突然道:“无妨,你说吧。”
洛知卿一顿,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闻言,王萧也不纠结于此,当即道:“寺内的僧人在这个时间内没有见过定执,但我们的人见过。”
洛知卿安静地站在一旁装雕像,但心里却暗自在想“我们的人”是指什么。
是程西顾手下的鸦林军?但她似乎没有在寒泉寺见到这些人。
程西顾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王萧:“据他们所言,定执从院内出来后,径自走向了后山,去茅......”他看了洛知卿一眼,临到嘴边的两个字被他又收了回去,转而吐出了极其文雅的一个词,“......出恭。”
见其他三人没什么反应,他继续道:“当时谁也没有往旁的方面去想,因此他们就没再接近,半刻种后,定执从那里出来,便一路去了钟楼。”
程西顾问道:“后山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似乎想到了什么,王萧皱了下眉,“或许原本有,但一场大雪下来,全部掩埋了,我带着人上下搜索了几遍,没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