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杯中半满,他停手,将茶壶放在一旁,也就是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他道。
门被推开,带着帷帽的人莲步轻移,白色纱衣被动作间的风带起,恍若降神。
而当她将帷帽取下来的时候,仿佛客栈昏暗的房间中突然点亮一簇灯火,光明于此刻充斥视野。
面色冷淡的神明朝着里面的人颔首作礼,而后目光直直地看向少女,语气肯定:“你在说谎。”
对方一怔,面色微不可察地僵了僵。
程西顾将茶推向来人的方向,点头:“过来坐。”
周开将房门关严,洛知卿坐到圆桌另一侧。
她将帷帽放在膝上,双手轻轻捏住一角,声音轻缓:“将侯爷的计划泄露给张荃的人就是你罢,娇姝?”
程西顾没作声,他低眸品茶,这番动作足够让人觉察出他默许的意味。
“或者说,”不给对方反驳的时间,洛知卿继续道,“你遇到侯爷以及暗中向他求救,也不过是你们计划的一环。”
娇姝原本不忿的神色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你凭什么这么说?”
娇姝的年纪看起来比洛知卿要小,这么对峙的时候,那人稚嫩却严肃的小脸会让洛知卿隐约有种欺负弱小的错觉。
这又与质问洛云瑶时的感觉不同,或许因为猜出那人积累了多年的记忆,潜意识里便将对方当作一个心理成熟的成年人看待,因此得知真相的时候悲愤的情绪倒是更多一些。
但娇姝仍旧是个小孩子。
嗯,她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一定不能放过她。
☆、双面
“你做得太明显了。”
意料之外的,程西顾在此时接过了话头。
他将茶盏放下,不紧不慢地道:“其一,为何是本侯?其二,为何是你?”
至城西的官员众多,为何她就偏偏选了程西顾?此事或可以随意选择或是求救的计划刚好成型勉强解释,但凡是外出采买的女子,身旁或不远处定有视线监管,她怎么就敢光明正大地与外人接触,且其后并未受到任何处罚,甚至仍能亲身前往书坊?
这一切看起来,破绽众多,再结合洛知卿所说内奸一事,想让他不怀疑都难。
洛知卿闻言,借着取茶盏的动作不动声色地看了身旁那位小侯爷一眼,心中讶异。
听他的意思,分明早有怀疑,可既然如此,上次又为何会贸然进入香坊探查,以致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