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挑挑眉,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坐在了她对面的高背椅上。

“你不怕我是来杀你的吗?”阿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亚西诺多拉不屑地嗤笑着,“我想你没那么蠢,不是吗?当然,你要是愿意冒着凯厄斯叛离甚至是沃尔图里溃败这样的风险帮帮我的话,我也不介意。”

她挺直脊背,双臂搁在桌上,“我想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阿罗一反常态地没有笑,声音也不似以往那般高昂,“凯厄斯不能成为第二个马库斯,所以你得活着。”

“你们以为我死了的这两千年,他似乎也不像马库斯那样痛不欲生。”亚西诺多拉冷漠地看着阿罗,湖水蓝的双眸平静无波。

阿罗低声叹息,“不,你不明白。”他的血红色眼睛里出现了罕见的悲悯的情绪,“再失去你的话,他可能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

亚西诺多拉不置可否,只是把视线转向了其他地方。

“凯厄斯吃软不吃硬,你该换换策略。”阿罗开始切入正题,一本正经地同亚西诺多拉商讨她该如何蒙骗凯厄斯顺利离开这里。

“我比你更明白他,不需要你为我指点!你要做的只有冷眼旁观,并且做好善后。”亚西诺多拉不耐烦地站起身,手指指向了门口,“你可以离开了。”

普天之下,除了凯厄斯,敢这么对阿罗说话的就只有亚西诺多拉了。

对于这种程度的冒犯甚至可以说是冲撞,阿罗一点都不觉得生气。他的笑还像一进门时那样得体优雅,“我会吩咐他们放宽你的自由,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直到整个房间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亚西诺多拉才重新跌坐在椅子上。

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却又看到了凯厄斯那张冷酷高傲的俊秀脸庞。不,别想他了,她不断地给自己强烈的心理暗示。

从恢复记忆、尚未睁眼开始,她便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周密地布局这个陷阱——专属于凯厄斯的爱的陷阱。

无论是小到一直穿着古希腊风格的衣裙,还是大到审判厅对峙,大大小小桩桩件件的事情,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让凯厄斯对她死心,她得以顺利离开。

但她不是圣人,无法做到对他的爱无动于衷。其实在折磨他的同时,她又何尝不痛苦呢?

亚西诺多拉把脸埋入手掌,掌心霎时间被濡湿。我终究还是太懦弱了,她想。

她和凯厄斯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不止是她一直背负着的身为血猎的责任,还有被灭族的仇恨。

尽管她现在已经明白最后那场战争是罗马尼亚族群的阴谋,但是把全欧洲的血猎和狼人屠戮殆尽的也确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