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戴着手铐坐在审讯椅上,可周遭的气场却不像先前那般颓然和迷茫,此刻的他俨然就是那以万物为刍狗的神明,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虚无。他张张嘴说了句什么,语气里带着让人忍不住为之畏惧的冷傲。

他说:跪下。

两分钟后,他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特殊审讯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让他为之一振,胸中的郁结感瞬间就消散了去。他倚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呼吸频率被他调节到了一个近乎极限的速度,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抑制剂过量所带给他的感官压迫缓解过来。审讯室里的监控器连着网,里面发生的事情早就现场直播给了警部的总监控台,他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遗憾的是,他还是没能在空气中嗅探到任何属于他搭档的气息,而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放出精神向导前去寻找,不过好在他知道警部总部的特殊审讯室都在哪。

他的左腕上还挂着手铐,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了一路,在那种极端情况下强行使用能力对他的身体造成了过重的负荷,他所迈出的每一步都拼尽了浑身的力气,可他还不能停下,他必须在警部的增援赶过来之前,到他的向导身边去。

他扶着墙哽咽着又缓过一口气,拖着步子蹒跚地转过转角。

不远处的第六审讯室外亮着审讯中的刺眼红灯,他花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才摞到审讯室的门前。不得不说,他的运气很好,审讯室的门才被推开半页,他就看到了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就如他所想的那样,他的搭档也被铐在了审讯椅上,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无法伪装的茫然,神情疲惫的他脸上甚至还挂着彩,这间审讯室的空气中同样弥漫着那股恶臭的抑制剂味道。

他的向导显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儿,不由得看着突然推门而入的他惊呼出了声。

你是什么人!审讯桌前的几个警探全都站了起来除了记录员以外,他并不认识其他的人连带着站在他搭档身后的两名警员一起拔出配枪对准了他。

他看着那些黑洞洞的枪口,近乎惨淡地笑了笑。

跪下。他说。

没有人可以忤逆神。

你疯了!他的向导瞪大了眼睛质问着他,却并不指向他竟让那些比他们官衔高太多的警探们跪下臣服的事,他只是怒视着他不住起伏的胸膛和毫无血色的面孔,语气强硬地责备道:在这种抑制剂严重超标的环境里强行使用能力,你是不要命了吗?!

他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无辜地冲他的向导眨眨眼睛,嘴角的笑容里透露着几分孩子气,随后他毫无征兆的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