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很不爽啊。观月学着柳再次闭上眼睛,风吹过的温度他都感知的一清二楚,更别提黄色小球的破空之声。球场在他的脑海里化成数学的空间直角坐标系,xyz三轴样样俱全,原点是球网靠近裁判席的那一点。声音划过就像在坐标系里画了图像,增减凹凸,轨迹还未完成的最后部分被其他颜色的线补全。
他该从哪个点回击呢?又该回击怎样的路线?
观月初的大脑飞速转动,腿部肌肉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身体记忆无法欺骗他自己,也只好控制力气。
柳听到破空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落点是……他的腰腹?
什么情况?打偏了?
“侧身躲开!”对面球场的观月的声音听起来很慌乱,像是原本在计划内的内容全部被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打乱。
柳下意识听从。
还是有一点来不及。下一秒网球就从他刚才所在的位置穿过,侧腰被划了一下。
暴力网球?
他也这么问出了口。
观月初新买不到半天的球拍顺着他松开的指尖滑落,他也低垂着头,就差跪倒在地。
“恐怕不止。”柳莲二听到观月苦笑着回答。
观月初的故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三两句不能讲清不代表他不能长话短说。柳莲二用两三分钟的时间听完观月的描述,然后用五六分钟来消化里面的信息量。
最后的总结倒也简单纯粹。观月坐在之前柳坐的石板旁边,屁股底下理所应当地垫着对方的纸巾,柳本人则坐回原位。
“意思是:你以前打的是暴力网球和数据网球的结合版本,发生了不好的事所以之前不准备继续打网球,现在决定重新开始但无法简单抛弃以前的惯性反应?”柳莲二将这些恐怕连幸村没听到过的事情拖入大脑里名为“观月初”的硬盘,他想得异常简单纯粹,“那你不抛弃以前的球风不就行了?”
哪有这么简单。“不好的事情”他只一语带过,具体发生的那些他绝口不提,可发生的毕竟发生了,活生生的人命因为他而逝去,他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一如往旧,毫无改变?
可他不能说。
“不可能的。”他只能这样回答。
“不,观月君,你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不能再打暴力网球,那为什么不回到你去美国之前的纯粹的数据网球呢?”柳从自己的网球包提出笔记本,“我也是数据网球手,当你习惯一种打法的时候,你的脑子也会习惯,你不能完全抛下过去重新开始,除非你的右手废了,从此只能用左手。”
“你敢说,刚才我打出那一球的时候,你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浮现吗?”
不能。
他当然不能。
如果不是刚才尝试失败,他又怎会想推到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