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失意的时候,总要找些东西来麻痹自己,既然已经无法用无限月读来麻痹自己,当然只能用酒来代替。未寻不知道这种酒的味道,她不知道任何一种酒的味道。面前的带土正一杯杯地灌着那种名叫上善若水的酒,她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人会盯着他们看,因为这间小小的居酒屋内到处是想要灌醉自己的人,想要灌醉自己的人当然不会盯着另一个想要灌醉自己的人,他们只会盯着自己手里的酒杯。
这几个月来,她没有和带土说过一句话,因为她知道,有些事别人是无法代劳的,只能靠自己去做,别人就连插嘴也是多余的。她也知道,要是一开口,她就会忍不住说出来,说出自己不该说的事,说出本该由带土自己察觉的事,所以,她只能闭嘴。
他已经在这里一连喝了很多天的酒了,他现在还不能摆脱对酒精的依赖,就像他曾长期沉溺于那个名叫无限月读的幻梦中那样,他现在正沉溺于名为上善若水的幻梦中。
上善若水,到底是怎样的梦境呢?
忽然,未寻拿起桌上的酒杯,掀起面罩,把带土刚倒出来还没来得及喝下去的酒一饮而尽。酒一入喉,未寻立刻皱起了眉:“这酒又辣又苦又怪,为什么很多人会觉得好喝呢?”就算是说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时,她的声音依旧是娇柔而甜软的,甜得就像是酒徒喝下的第一口甘美沁凉的青梅酒,孩童手里拿着的第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瞎子闻到的第一缕春日落花的芬芳,还有什么声音能比这样的声音更令人心驰神醉呢?
带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几个月来未寻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他也没想到未寻会去喝那东西,更没想到她会去拿那个杯子,桌子上唯一的杯子,他的杯子。
“抱歉,冒昧用了您的杯子。”未寻显然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去拿带土已经喝过了很多次酒的杯子,她飞快地把那个杯子放在桌上,立刻朝服务员招了招手,让服务员又换了个杯子。
整个过程并不算太快,至少未寻自己已经觉得这个过程很漫长了,然而在带土看来,这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快得几乎让他以为刚刚只不过是自己的又一个幻觉。既然是幻觉,那就不必太在意,于是他又拿起了杯子,继续自己的幻觉。在他看来,这名气很大的酒并不是那么的好,至少他在这酒里并不能找到太多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不太多总比没有好,至少,这酒还是能给他带来一些幻境,这就足够了。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把刚刚发生的事当做了自己幻境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片段。
世上有没有那种只喝一杯酒就过敏的人?他从没有见过只喝一杯就过敏的人,因为在他面前喝酒的人本就不多,既然有一杯即醉的那种人,自然也就会有一杯就过敏的人,因为,这个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这个人当然就是未寻,在他看到她脸上那一片红点后,他才意识到,之前那杯被未寻喝下去的酒并不是幻境,现在那杯酒造成的后果已经摆在他面前了。
脸上起了红点,自然会觉得痒,觉得痒自然就会去抓,于是未寻就伸出手想要去抓。
“不能抓,”带土立刻抓住她的手,“这个时候不能用手去抓的。”
“可是,好痒啊。”未寻试图挣开手,她真的觉得很痒,但是她没办法挣脱带土,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以她的力气是根本没法挣开腕力惊人的带土的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