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变了个人,话里处处带着尖刺,头一次当面指责自己的两个儿子。实际上,这很可能是她第一次这么做,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弗里斯蒂认为婆婆从没说过类似的话。她仿佛能看到丈夫窘迫地坐在桌边,徒劳地掩盖着被母亲反驳的惊讶。就像她正确地说出几个咒语时,他满脸的诧异。那画面有些刺痛了她。
“听着,”她丈夫还是没说话,“我曾经也怀疑过,究竟该信谁。我听到——甚至看到了两派截然不同的证据,与对方相矛盾。我必须在中间做出选择,A面还是B面,左还是右。于是,在最后关头,我选择了一边,并非出于我对那方证词的信任。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事实,但既然我站在了那边,我就必须为这个选择尽我的义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没法给你提供那样的环境或者机会,让你来作出决定。我也不想将你置于那样的处境。但你这样很伤我的心,阿莫斯,就像我一直跟你哥哥说的那样。你们是我的孩子,而我——不管你信不信——平等地爱你们每一个人。所以,我不愿跟你们成为敌人。”她叹了口气。“天啊,说出来的感觉真好。”
男孩走了过来,轻轻地拉着弗里斯蒂的手。她感到前臂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即使温度跟白天比没降多少,就连风吹过来时也是温暖的。
“妈妈?”
“什么事,亲爱的?”她问,语气一如他更小的时候,躺在床上等着她读睡前故事那样。
“爸爸和奶奶在吵架吗?”
她弯下腰,抱住了孩子,在他柔软的头发上呢喃道:“我也不知道,亲爱的。”
他们推门进去时,阿莫斯和他母亲都在安静地喝茶,挪到了沙发上。时钟敲了八下。
“谢谢你,弗里斯蒂,晚餐非常可口。”说着,妇人站起身,朝男孩笑了笑。“抱歉,塞德,我想你今天吃不上甜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