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抖开羊毛毡给她盖上,调整了个姿势好让她更舒服地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随着马车辚辚启驰,阿笙听见他在头顶轻声说:“那小内监的命我已经取了,谁敢伤你,孤必饶他不得。”

声音不大,却蕴藏着最煊赫的力量,决然得令人畏怕。

她没开口,只仰面闭眼不语,有些报复他宫里没说实话的意思。

他却自顾自继续言:“那帮小宫女也真是糊涂无知,孤嘱咐她们看好你,再好生送你回宫,怎的就出了这般差错。孤明日就罚她们每人五十大板,以治个办事不力懈怠职权之罪。”

“她们个个细皮嫩肉的,五十大板下去非残即伤,再说是我不要她们护送,让她们早些回去的,又关这些姑娘什么事。”

她本来不想再理会他,可毕竟那几位宫女的身体要紧,还是不得不仗义执言几句。

毕竟依他的性子,她毫不怀疑这不会只是区区戏言,万一惹了什么人命,他是绝对不会怕,她倒能骇得良心不安,自责惭愧。

他却没再说话了,沉默着从刀鞘里拔出倚天剑,“哗”的清鸣顷刻响彻耳膜,令阿笙的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眼睑好奇地微眯条缝,昏暗的视线里,看见他似乎正在拿帕子仔细拭剑,一丝一寸,锋利刀刃上的所有血迹尽数被擦除,将那些喋血的记忆独自封存进自己一个人的记忆里。

想来,那些斑斑驳驳的血迹,半个时辰前还寄藏在那些人的脖颈和心脏里,淡淡萦绕的血腥气和车厢里的燃香混染在一起,很快皆被车外钻进的秋风所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