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装聋作哑假装什么也听不见,安静地合眼聆听动静。

“孤杀了很多人。”静默中,他突然说。

莫名其妙说了这么句话,让听者不由得为之一怔。

“孤记得从前戏志才还在的时候,这个聪明的青年曾在围炉夜酒时跟孤说,若要攫取天下,光靠谋略与所谓人心远远不够,鲜血也未必不是最好的征服工具。于是那时孤就在想,圣人贤哲孤这辈子是做不了了,索性还不如彻彻底底做个权臣来得痛快,还不必顾忌天下流言蜚语。大概是坏人做多了,无论是自己还是天下人都早已见惯不惊,反而圣贤越是干净明达,便越不为世界所容,愈加容易遭受这氓氓污名。这听起来或许很可笑,然而却是这个世界最清明的真相,逃也逃不了的。”

他感喟地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让她听个清楚,边打开窗,让这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散干净些。

戏志才和郭嘉一直都是相似的,不会刻意去做仁人圣贤,只钟情于当下胜败所得如何,至于鲜血人命,他们或许早已看得通透了。

所以他们才活得肆意,活得豁达尽兴。至于功过是非,他们早就不在乎了。

她突然对他们感到极其羡慕,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那个人。

“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与整个天下之间若只离咫尺之遥,隔的会不会正是这流淌的血河。”想到这儿,她不自觉道,言罢立刻闭上嘴,近乎于脱口而出地迅速。

曹操可能并不想让她听懂他的意有所指,可她还是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