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位一力向路人兜售看戏的百戏团老板。

此刻他正颓然倚着栏槛,双目无神,眼睛望向山峦缭绕的远处。褴褛破旧的身上猛然被砸了几块砖头,他也呆呆的没有意识,歪着头发愣,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为首的一名盔甲官兵坐在高头大马上好不威风,拿着手里的文书,朝围观的众人高喊:“乌桓异族逆贼,潜入我许都城中,纵火烧杀大汉良民百姓,其罪可诛!现依我大汉律例,尽皆斩首弃市,以儆效尤!”

阿笙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转过身,瞥了眼正不动声色斟酒的曹操,抑制住要把他酒杯再次甩出去的冲动,努力做到心平气和:“所以放了火嫁祸给乌桓,借机考验了你的宝贝儿子,又能顺便激起百姓对乌桓的怒火,以此为出兵积聚人心的,正是司空您吧?”

他闷笑一声,摇摇头,“你未免将虎狼之族想的太无辜,火本就是乌桓所放,孤只是袖手旁观罢了。”

他好像很坦然,毫无任何歉意与愧疚,反而理直气壮地轻笑。

阿笙被他这副神态气得直想揪住对方衣领把他摇个清醒,“所以天下万民,在司空眼中都不过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为我所用则留,无用之人则弃,鲜血头颅您是无动于衷视之宛如刍狗。请问卞笙所言可还有几分道理?”

他终于抬起下巴,看向她的眸子里有些发怔,眼尾似乎微微泛红。

他也会失态吗?阿笙不禁微愣。

就在此刻,他撑着头的右手颤了颤,试图从座位上站起身。不料,他的脸上瞬间闪过纠结痛苦的神色,汗水从额头涔涔滑落,膝盖也站不稳,竟是要摔倒的模样。

他的头风怎么又发作了。

阿笙下意识伸手去扶,没有丝毫犹豫地抱住他的肩,任由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怔了一瞬却没有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