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m在每天出門上班前都會到花園澆水,歐洲防風草今天早上看起來特別鮮綠。Poppy深深地皺眉,茶葉在浸泡時,她在水龍頭底下裝滿灑水壺,搖搖晃晃地走到後門廊。
Poppy拉起裙子蹲下身,水壺裡的水灑在Merope種的,小巧玲瓏的三色堇花瓣上。Poppy輕哼一聲,開始巡迴花園,小心不要碰到血色天竺葵,他們只需要少少的水就能開花。
愛花人Poppy相信血色天竺葵只是因為一個不幸名字而聲名狼藉。它們的顏色不是血色,更趨近於鮮豔的紫色,花瓣就像散佈在Merope手腳上的瘀點──一個不怎麽吸引人的症狀──
一道光影晃動驚擾了工作中的Poppy。
她看到Merope的剪影從臥室窗戶延伸出去。
女人揮舞著虛弱的手,嘴角輕輕拉下;大概是母親的直覺,感應到有些事情確實不對。她醒來時通常會聽見Tom在她的花園裡慢條斯理地閒晃,他強壯英俊的身姿躬向嬌花和綠頂蔬菜。
Merope從床上坐起,連拉開窗簾都要掙扎。她快死了,這是事實。但Merope實在太愛他的兒子,讓死去留下對方孤身一人的想法⋯⋯比死亡本身更叫她害怕。
Tom是很堅韌的類型,但仍是母親的孩子。
他們只有彼此。沒有母親等著他回家,Merope懷疑Tom永遠不會離開辦公室。
Merope手掃過自己的臉,慢慢地、疼痛地著衣。陽光灑進窗戶,在她皺皺的皮膚上閃耀著病態的黃光。她的頭髮一度是亮麗的深褐色,現在稀疏地又灰又乾枯,綁成鬆散的辮子,以減少她的摩擦性掉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