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珧推开他沾了血污的脸,又嫌弃又无奈,怒极反笑:“你失血过多死了得了!”
宣承弈不闹了,却将她抱得更紧:“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而且玉无阶现在的医术不一定比我高,你找他不如让我自救。”
姬珧身子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可在他纯粹的眼神中,她没看到一丝敷衍和哄骗。
这个人,两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毫无弱点?
“怎么,心疼了?”宣承弈抬起她下巴,小孩一样幼稚又偏执地在她眼里找寻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姬珧将他的手拍开,别过眼去:“你死了我都不心疼。”
静室恬静,浮光隐秘。
一切都沉寂而美好。
宣承弈静静看着她,从前不敢僭越的目光,此时多了几分露骨的贪婪,却并不是让人生厌的贪婪。
他低低笑了笑,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乐趣:“原来,你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万人敬仰的长公主的。”
姬珧微怔,抬眸凝视他。
她一时没听懂他的话。
他又道:“原来,你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喜怒哀乐,有心虚逃避,有胡闹作弄,有人该有的一切情绪。”
“你今年只有二十岁,却早早地遮上假面扮成了世人心目中那个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长公主。”
“就没有一个人,让你放下心里的戒防,只做一会儿正常人吗?”
姬珧一字一句地听着,耳边像是灌了水,声音钻进去却变得不真切。
她好像连自己都不能轻松地回答这些话,永远紧绷着神经,永远提防着别人,永远龟缩到一个壳子里,做那个人人敬畏的长公主。
她害怕别人知道她喜好,害怕别人知道她哪怕一丝一毫的软弱。
只是,生而为人,又怎能没有软弱呢。
她曾经也会示弱,是虞弄舟将她架在了黄泉路上,逼她不得不昂起头颅。
她曾经,身上也有各种颜色啊!
姬珧眼尾发热,在她闭眼之前,他将她抱在怀中,用体温捂热她,还有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