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半之语

“你若是在书院期间著书成册,对我来说是一则极大的助力。袁甫,你加把劲呀,课不教便不教了,需要什么只管说,包在我身上。”

“既然在你这儿任了教职,总要教几堂课。不然叫那几个老夫子以为你徇私舞弊,我也不得安生。另外…书名我已经取好了。”

袁甫难得用了一回意味深长的语气。

“不是说尚未成型,怎么名字都想好了?”

“未成型乃是因为文献资料尚未收集齐全,至于写什么是一早就定好了的。”

“你要写什么?”

“《山川论策》。”

范闻远闻言,默然无语,内心极受震撼。古往今来,敢写书论时政的皆是惊才绝艳之人,并且还要有一颗不畏帝权的强悍之心。

“袁甫,我还记得你与我说过,近年的朝政不如我俩刚入仕时那般清明。你在这时写时政,便如那逆水行舟一般,甚至还有身家性命之虞。我这虽无甚前程,总能保你后半生无忧,你又何必去行那危险之事呢!”

范闻远这时满面愁容,只恐袁甫要一意孤行。

“你可知我考校张节时,曾问过他一个问题。”袁甫说起闲话,也不等范闻远回答,接着说到。“我问他读书以后是否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他是这么答我的。

他娘告诉他当官是让人人都吃得饱饭,既不为生计发愁,也不为处境自危。而这幅愿景成了他的理想,等他长大便要实现这盛世鸿愿。”

范闻远听了这段张节的故事,便有些理解袁甫对他们母子俩的复杂心情了。

“我当时正因为仕途遭到牵连而感到愤愤不平。想就此隐居,不问世事。突然听到那一番话,不客气的说,当时的确如蒙雷击。想我这多年来,竟也慢慢失了初心。”

说罢袁甫起身去柜子里摸了一个油纸包放到桌上。

“是他这番话让我找回了当年的初心。”

“你竟然藏起来了!”

袁甫拿了块肉脯,一边喝酒,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

“不然以你那种吃法,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唉,吃人嘴软,吃人嘴软呀!”

说着也拿了块肉脯,边吃边回忆起自己到这书院当山长的初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