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送我离开的护士大概是几个还没过实习期的新人。

对于我突然深吸一口气坐起来这件事, 她们怔楞在原地, 然后扯开嗓子, 带着我听不懂的话叽里呱啦一顿尖叫, 声音划破天空, 生生把这一辆不算大的车变成了围观现场。

他们说着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的话, 吵吵嚷嚷的,直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拨开众人挤了进来,他身后的保安对着围观的人民群众大喊了几声, 挥舞着手中的警棍将人群驱散了,这里才算是重新安静下来。

医生掏出一个手电筒,上来看了看我的眼睛,又示意我张嘴, 看了看我的舌头,然后对着两个被吓得哭出声的护士说了句什么,两人看了看我, 点了点头,然后推着我重新回了医院里。

我坐在病床上, 语言不通,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啥,只能挺着一张笑脸,至少表达我是个友好的异乡来客。

说实话,要说对这场闹剧我最大的感觉是什么的话——那应该就是,我怀念我的万能翻译阿赖耶君。

3

在我和医生的沟通障碍之下,我们进行了一场长达半小时,但两边没人搞懂对方在说什么的对话。

这么描述其实也不对。

我唯一搞懂他在说的,就是他比出的世界通用手势,表达了钱的意思。

我知道,住院看病是要付钱的。

我知道的。

但是我知道、不代表神话时代的零小姐也知道啊。

说实话,她能在我这具身体上给我留套衣服我都感天动地了,所以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明、甚至没有丝毫有价值的物品随身持有这件事,真的不能怪她。

嗯,真的、真的不能怪她。

4

在近乎崩溃的语言不通之下,感谢医院没直接把我卖了换钱,而是选择在医院里找到了一位精通日本语的工作人员,在这里坐下,充当了我们之间的翻译。

首先我被告知的是,我是大概十个月前被一个黑色长发的英国人在沙漠里发现的,当时大家推测我可能是缺水的旅人,而且被送来时的随身物品就只有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

黑色长发的英国人将我委托给了当地的一个什么组织,然后潇洒离去。

正因有这个组织为后盾,我才得以在十个月一分住院费都没付过的前提下没被医院直接卖给地下社会或者身体零件贩卖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