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钱思谦双手剧颤,茶杯中的茶水晃动着,一滴滴落在了地面上。
眼看钱思谦就要端不住手中的茶杯,兖王这才放下手中的弓箭,施施然地接过钱思谦手中的茶杯。
钱思谦如释重负,撩起衣袖拭了拭额头的汗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兖王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然后眼皮微抬,看向钱思谦。
“钱先生,请坐吧。”
钱思谦哪敢大咧咧地入座,低眉顺眼道:“小人自知有罪,不敢入座。”
当初言仁化办事不利,兖王本想发落他,是钱思谦向兖王进言,让兖王放过言仁化。
结果倒好,言仁化倒打一耙,给兖王列出三条大罪,在朝会上给他狠狠一击,搞得兖王现在还只能禁足王府之内。
虽然言仁化的弹劾没能让兖王伤筋动骨,但兖王是个暇眦必报之人,他把言仁化恨到了骨子里,对当初提议放过言仁化的钱思谦也是多有不满。
钱思谦跟随兖王多年,哪能不了解自己这位主君狠厉凉薄的性子,故而主动负荆请罪,希望兖王看在自己鞍前马后多年的份上,能放自己一马。
兖王把茶杯狠狠按在桌上,冷哼了一声。
“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面对兖王的威势,钱思谦诚惶诚恐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兖王冷眼看着钱思谦,在他的心里,压根没有什么君臣之间的情分。他所看重的,只有利益。
手下之人,但凡有用,兖王就用功名利禄好生笼络。
一旦手下犯了错,失了用处,不管他有过多少功劳苦劳,兖王都会像甩垃圾一样毫不犹豫地把他甩开。
眼下储位之事未定,兖王还需要钱思谦给自己出谋划策,虽对钱思谦有些怨气,却也只能暂且按下。
既然钱思谦主动递上台阶,那兖王也就顺坡下了。
兖王脸上怒气消散,平静道:
“既然那言仁化已经自请出京了,此事就这么算了吧,只是先生日后要时时警醒啊。”
钱思谦躲过一劫,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干笑道:
“王爷说的是,那言仁化外放泸州那偏远之地为官,形同贬谪,日后定是前途尽毁。”
兖王对言仁化恨意未消,冷笑道:“等本王登基,就让他老死泸州,一辈子都回不到汴京,正好让他求仁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