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无所谓。他看不大懂那些舞姿里含的长安月色,天河流水,如果非要他加几句评论,那便只能说:
“跳得挺齐的。”
玄正十八年的舞是《玉殿海棠》,跳得就不甚齐。此舞传自唐宫,由十三名少女,六服丁香色环绕于外,六服莹白围聚于内,手持披帛,层层舞低流纨腰肢,中心一人着芽黄,充花蕊状,作伸展之姿,远远看去便如重瓣西府海棠,细蕊轻绽,迎风而放。
这花外边那层有一瓣开得裂了。
江晚吟很想捅一捅魏无羡,让他看跳得蹩脚的那几位小姐,可惜魏无羡不是出身本家的长子,并不在殿中,因而只得作罢。今次西南大旱,多出旱魃,那里的几个世家便晚来了几日,想必舞得不尽如人意的便是那几家的小姐们,来不及练习纯熟,故而在人前露了怯。
不过那瓣江晚吟想要形容为“开裂了”的花瓣,跳得实在拿不出手了些。舞步明显比其他几个姑娘迟缓不说,还有几次差点踩到了自己的披帛。她生了一张鹅蛋脸,以珊瑚作花钿在眉心,盈盈一点红,眉画羽玉,目如寒星,只是面上含怒,每跳错一步,脸就更黑了一分。
因为自己跳舞跳得差,被气成这样,这是什么脾气?新鲜,好笑。
温若寒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不堪的舞姿,一抬手止了乐声,指着她道:
“跳得什么东西,不知所谓,巴陵欧阳氏是有意对众位世家宗主和公子不敬吗?”
一番话说得极重,那位小姐迟疑了一下,到底缓缓跪了下去,伏在地上道:
“温宗主恕罪,实在是日前巴陵多出邪祟,欧阳氏除祟来迟,我又资质薄陋,因而习舞不力。”
舞得不好事小,万一被温若寒借机发挥,连根拔了家族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