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寒只是转着手中的珐琅彩酒杯,炎阳殿中烛火巍巍,映得他一张脸明灭不定,半晌,只听他笑道:
“别的倒也罢了,姑苏蓝氏向来风雅,你的舞必让人家看着难受了,去给蓝先生和大公子斟酒赔罪。”
区区欧阳氏有什么意思,温若寒更想看蓝启仁出丑。
她起身时衣料摩挲发出簌簌响动,盈盈跪坐案前,在蓝启仁和蓝曦臣面各斟上三杯酒。
她侧身对着上座,然而从江晚吟的位置,明明白白看到她给蓝曦臣斟酒时,沾了酒液的一根手指飞快在自己唇上一抹,因被另一只宽袍大袖遮掩,温若寒似乎并未看到。
蓝曦臣微一抬头,讶异不过一瞬间,便起身一礼道:
“温宗主关怀,只是蓝氏先祖严禁子弟饮酒,不过既是您的好意,这位姑娘又有心赔罪,不若便请她替叔父和曦臣满饮三杯,也算不辜负温宗主盛情了。”
温若寒歪在座上,眼皮一抬,那小姐即刻跪着转了个方向,答了一声“是”,双手一拂各执三杯逐一饮尽。宴席到此,温若寒兴致已不高,挥手摒退舞者,又尝了几品菜肴,便告结束。
新鲜便罢了,江晚吟从不在这些上留心。宴席后回返云梦,和魏无羡掐架拌嘴,时光缓缓一荡,便到了玄正十九年。
这一年正月里陇右大雪,冻死压死牛羊不计其数,可待到开春,不夜天清谈会歌舞升平照旧。今岁舞的是《太平春》,舞步大开大阖,广袖舒展,披帛如云,因人数增加到了三十六人,场地也挪到了炎阳殿前的广场上,有些头脸的世家子弟尽皆出席。江晚吟定睛一看,那位欧阳小姐还在呢,跟着一众鲜妍少女飞扬裙裾。今年巴陵无事,欧阳氏早到,想来她也练习了不少日子,舞步比玄正十八年顺畅了许多。
只是跳得依旧不怎么样。